浙江,温州府。
温州多山,人多地少。因为濒海,自古就有经商传统,海贸易兴盛。
海禁以来,温州自然也就成了走私猖獗之地。是王守仁这次平倭,整顿东南的重点地区之一。
仅仅在温州府, 就已经铲除了豪强大户17家,杀了600多人,充军流放800多人,查抄田产、房屋、船只、货物等无数。
正因为如此,温州各县也成了大海盗黄志这次叛乱的重点报复对象。
从前天开始,黄志率领海盗12000多人, 攻打温州府城。
之所以攻打温州,还因为黄志得到情报。主持东南平倭的平倭使王守仁此时就在温州。
此时的王守仁, 早已经是东南沿海缙绅的眼中钉, 肉中刺,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杀了他。
此时,王守仁和费宏正在温州府衙大堂,对面坐着喝茶。
温州知府因为包庇走私,跟当地缙绅和海盗勾结,已经被砍了头。温州府的官员,六成以被罢官,其中20多人被砍头,剩下的人,此时都在流放的路。
“伯安,你说你何必到这里来,置身险地。如今想要走,怕是也难脱身。”
费宏埋怨道。
费宏字子充,今年38岁,比王守仁大2岁。是江西铅山大户费氏出身。13岁参加童子试,位列文元。16岁乡试解元,20岁殿试状元,是有明一朝最年轻的状元, 如今是太常寺少卿。
费宏是王守仁父亲王华的门生,因为这个关系,王守仁此次平倭,把他借来当助手。
“子充,我没说要走啊。平时想铲除黄志,还担心难以找到他。如今他自己送门来,就地灭掉他,岂不是省事?我为何要走?”
“黄志狡猾多端,耳目遍地。江南、浙江到处都是他的同伙儿。虽然已经扫荡了不少,但是其党羽仍然不可小觑。你听听,炮声不断,海盗攻城不懈。一旦城破,看你如何应付?”
“强弩之末而已,陈达围剿双屿港结束,此时应该快到了。一旦登陆从后路包抄,黄志就成了瓮中之鳖。该着急的是黄志和跟他勾结的地方豪强、缙绅,还有京城的那些人,不是咱们。”
“唉,早就听说张懋、郭勋等人贪婪无度,到处敛财。没想到,为了钱财,竟然跟鞑靼、海盗、倭寇都敢勾结。这回被一网打尽,那无数钱财都为人做了嫁衣裳,图个什么啊。”
“钱财没了还是小事,千不该,万不该跟鞑靼人勾结,意图谋反,想另立新皇。皇还在,竟敢如此行事,也真是昏了头。这一回,那些家满门抄斩,怕是跑不了的。”
“皇真的歼灭了鞑靼三部,两万多草原铁骑?是不是讹传?或者有人故意为皇脸贴金?”
昨天得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但是费宏实在不敢相信,皇带着一万多人的雪豹军,就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
“子充,我这里如何训练京营,你也看见了。不过是得了皇一点皮毛而已。如今的京营战力,你也看见了。虽然只有三千人,却打得有章有法,从容不迫。黄志12000人,已经死伤三四千人,仍然无法撼动城墙一步。”
“若是换了别的军队,或者本地卫所兵,你我还能在这里安心喝茶?早就成了黄志的刀下之鬼,有很多人开怀畅饮,庆贺咱们被杀了。”
“皇究竟有何秘诀,能获得如此大捷?”
“似乎并无什么秘诀,练兵都是公开的,看起来也寻常。但是雪豹军就是能脱胎换骨。”
“寻常之事,背后往往有不寻常之理。皇的新学,就令人难测。我反复推敲,都无法推断出新学来历……。”
“既然推测不出来,又何必刨根问底?皇若是跟常人一样,也就不是皇了。这就是天机难测吧。”
两人随便聊着,一个多时辰之后,外面一阵豪爽笑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