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成为了白色。
白色在这个时代代表的是永恒,以及大自然在展示自己碾压一切的狂妄力量。
寒冷的狂风也一直在前进着,大军压境,浑厚的脚步响起,一步步地奔向死亡的彼岸。
人们屏息着,期待着。裹着厚厚的衣物,围着已经快要熄灭的火炉。食物已经消耗殆尽,连那中心的能量塔:那个燃烧着自己生命的巨人,也要倒下。
他们不能说话,每一次肌肉的活动都要流失珍贵的热量。每一次思考都显得多余,空气都开始粘稠起来,开始缠绕在人们的身上,逐渐变成最美丽的裹尸布。
煤场的工人在大笑,在怒吼!
他们在与死神赛跑。一车车的煤炭片刻都不能停留!他们甚至脱掉衣物,用手中粘着冰棱的稿子,在黝黑的地下挖着黑色的黄金。不断有人倒下,孩子们就捡起他们的工具,继续消耗自己的生命和未来。
蒸汽机在超载运行,矿车在搬运中摩擦出火花,人们在零下一百五十度的暴风雪下做着最后的抗争,向着大自然争夺最后的生存的权利。
大脑竟然格外清晰,手脚也似乎变成了义肢,也变成了活下去所利用的工具。
伙房中的火苗也变得格外渺小,但厨娘们依然将隔天的鹿肉切成极薄的肉片,放在稀薄的汤中熬制。她们用尽一切手段让汤变得温热,至少要让它不要冻住。
年轻的少女提着木篮,从伙房中出来赶往家中,给三个弟弟送来一天的口粮。
巡警倚靠在蒸汽枢纽旁,几分钟后就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沿途进行巡逻。
大雪已经漫过他的膝盖,只不过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他在乎的是那些暴徒和刁民,在这里他就是最后法律的化身。这让他感到一种新奇和使命感。
大街上只有他一个人,冒着暴风雪瑟瑟发抖,用自己感觉不到的双脚继续行走着。
他发现前方有一个穿着破旧贵族服的中年男子在争抢少女的食物,他叫喊着,端起了自己的火药步枪。
在寒风中,他开了第一枪。
呯!
教堂的烛光依然明亮,圣女依然如此从容而端庄,高声地诵读着什么,吐出白气和热量。
妇女和老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而燃料便是珍贵的书籍。他们祈求着上帝让他们活着,意义却模糊不清。生命变成了物件,或者是食物和木头。
市长坐在狭小的办公室内,手指敲着桌面。
“首领,市政厅的炉火变小了......”旁边的秘书小声地说到。
“拿走!”他一拍桌面,将办公桌推开,“拿去快烧!顺便跟我汇报一下能量塔的温度!”
“道格博士已经把自己的纸质实验资料往核心丢了...现在煤炭紧急通道被大雪堵住,清理需要时间...”秘书看上去小心翼翼。
“我不需要等待!把炉火停了吧,拿起铲子,我们就是最后的部队。”
秘书坚定地点了点头,她的年龄不到二十,可依然拿起一人多高的雪铲,跟着人群奔向通道。
“这里就让大自然看管吧。”市长无力地笑了笑,走出略显温暖的市政厅,寒风也开始摧残他的生命。
在暴风雪中,一切都即将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