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小丑表演者捂着自己冒烟的屁股飞奔下了台，第二名小丑赶了上来。

他从胸前的围裙口袋里拿出三个铅球——金克丝很确定那是实心铅球，而不是什么上了色的演出道具，因为铅球在落进小丑掌心时发出了沉甸甸的碰撞声。

小丑开始用双手抛掷着三个铅球，确保双手里各有一个铅球的同时还有一个铅球在两手之间的抛物线上。

起初，抛球的表演顺风顺水，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突然像是有人从背后推了小丑一把，他打了个趔趄，没能接住空中的铅球。

那个铅球像是提前计算好了运动轨迹，竟不偏不倚地砸在小丑的左脚拇指上。

离舞台最近的金克丝甚至听到了骨肉断裂的清脆声，那可是实打实的铅球啊！

小丑痛苦地搬起左脚，边单脚跳，边发出汤姆猫般的哀嚎。

他的动作依然滑稽，只是那钻心剜骨的痛感只有金克丝想象得出来。

身后又响起一片掌声和口哨声，很明显观众们把这次失误当做了表演的一部分，至于砸到脚的那个铅球，也被当成是事先安排好的表演道具。

但这一次金克丝没有笑。

小丑单脚跳到了幕后，取而代之的是第三名小丑。

随他一起上台的还有一柄锋利的剁肉刀。他即将为大家表演的节目是著名的《快刀戳指缝》。

这是一项发源于诺克萨斯军队中的小游戏，顾名思义，对赌的双方需要右手拿刀，用刀尖去戳自己左掌的四条指缝，且不能连续戳中相同的指缝，在有限时间内戳中次数最多且受伤最少的人即为胜者。

这场表演吊足了观众的胃口，人们屏息凝神，生怕这场表演会干扰到小丑的发挥一样。

毕竟，这么高难度的动了真刀的表演，一旦失误可是要见血的！

在蜡烛的映照下，小丑面朝后台，背对着观众们，把左掌打开贴在墙上，举过头顶。

右手中的剁肉刀，开始有节奏地从左到右依次敲击两指间的缝隙。

起初他的速度很慢，维持着和金克丝的呼吸相同的节奏；

不论是金克丝还是其他场下观众，都能明显感觉到他敲击的节奏在逐渐加快。

像是由秒表的“滴答”声很快转移到了啄木鸟敲击树干的声音，而且敲击的频率还在加快！丝毫没有衰减或停下的痕迹！

金克丝发誓，他敲击的频率早就超过了蒸汽机轰鸣的频率。

还在戳！还要再戳！那剁肉刀仿佛不是被拿在手里，而是被固定在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上！

时间已经够久了，可小丑为什么还没有停下来！金克丝能看出表演者的呼吸加快，他逐渐力不从心！为什么没有人让他停下来？金克丝看向四周。

那小丑简直就是一个上了满弦的发条！再不放松，他就会通体崩坏！

直觉告诉金克丝，继续下去肯定会出问题。

身后的观众们却不这么想，他们吹起口哨，毫不吝啬为精彩的表演送上赞美。

“喀嚓”

！！！

就在那一刻，金克丝的大脑像触电一般！她亲眼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者切下自己的中指！那种感觉就像，自己从三十米高的攀岩中跌落，万劫不复。

那手指绝无可能是表演道具，金克丝眼睁睁看着那截红色的圆柱体，露着森然的骨茬，轱辘着滚到台下。

滚烫的鲜血从手掌的断层涌出，一下就弄花了小丑的面妆！

这一次，台下没人笑得出声了。

人们鸦雀无声，不知这起事故会如何收场。

小丑走到台前，把左手背在身后，面带鲜血，灿烂却瘆人地笑着，冲台下鞠了一躬。

接着他捡起那截手指，一蹦一跳地消失在了后台的帘幕中。

人群又迅速活跃了起来。

在祖安这个地方，失去一截手指算不了什么，炼金强化会给你换上更新更强的。

只要心脏和脑子不死，祖安就能一直把你从死神手中抢回来……

帐篷内的油灯和蜡烛倏然同时熄灭，一息过后再度亮起。

舞台中央，出现了一位新的小丑。

他的身材在出场过的小丑中最瘦小，他的妆容也最为鲜艳惊悚。

“刚刚，只是意外。”他的嗓音跟给金克丝领路的人一模一样，“请别见怪，下次他再出现时，指头就会自己长出来了。”

台下的观众以为这是脱口秀环节，配合性地辅以笑声。

“零点的钟声即将敲响！”小丑提高嗓音，“我们的最终表演也即将到来！”

他的报幕把全场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金克丝有点想回家去……这么晚了还在外边，希尔科会很生气的。

又一次，欲望战胜了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