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跟在她身后,几个帮派分子认出了他。
“你也来啊头儿。”
“晚上好啊头儿。”
“我请你吧头儿。”
“啊不用不用。”赵安一一点头问好。
酒吧舞台中央,一名下半身完全替换成义肢的艾欧尼亚人正扶着麦,声情并茂地诵唱:
“人前夸我帅欧透,”
“人后唾我丧家狗。”
“我,被踢出YG,”
“只是没人要而已没有退役!……”
侧耳聆听,这曲子就是《enemy》的调子,演唱者把词改了改。
不过此人唱功了得,而且注入了感情,赢得台下一片叫好。
补充一句,梦龙乐队在《双城之战》中的投影是真实存在的,身份为同名著名祖安乐队。
不过他们从不开演唱会,偶尔闪回。有务在身的赵安一次也没撞上。
走到柜台前,金克丝抽出两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想喝点啥?”金克丝问。
“随便。度数别太高就行。”永远不醉酒,这是赵安对自己要求的底线。
少顷,两杯绿紫混杂的饮品呈了上来。
赵安拿起一杯轻抿一口,一股芥末的辛辣立刻窜满了呼吸道。
赵安敢保证,他的脸看上去一定比金克丝坐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红。
看着赵安狼狈的模样,金克丝轻笑道:“这点程度就受不了了吗老顽固?”
赵安干咳几声,这股辛辣很快化作甜丝丝的暖流,顺着食道缓缓淌下。
“很奇妙的体验。”赵安点头道。
“谁琴魔,被祭奠”
“打野在刷,比三狼”
“指键翻飞,如急电”
“哨兵白字,穷抬杠”
舞台上的艾欧尼亚歌手仍在卖力地唱着。
借着酒劲,赵安问了金克丝一个他一直努力弄清的问题:“假如世界上存在另一个你,你会怎么对她。”
“还有这种好事?”金克丝摸着嘴唇想了下答,“我们会一起做很多很多的炸药。还要做一发比飞艇更大的火箭!”
“意思就是,你会跟她和平相处是吗。”
“应该是吧,只要她不抢我的实验室。”
谈话的须臾,金克丝已经灌了三杯酒下肚。
“老板,再来两杯。”
“你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赵安扒拉下金克丝的胳膊,试图制止她。
但金克丝权当耳旁风了。
叛逆期的小女孩总有自己的想法。
“唉。”赵安看着金克丝喝水般地把一杯杯烈酒灌进肚,有几分心疼。
最后,还是金克丝把胳膊搭在赵安肩膀上,搀着她出来的。
一路上金克丝一直含混不清地胡言乱语,看来醉得够呛。
金克丝眯缝着眼,此刻的她是如此虚弱,又惹人怜爱。
也许,金克丝买醉的原因就是为了逃避自己脑中的转变呢?
或许金克丝心底澄澈得像明镜一般,她也在极力抗拒着希尔科的洗脑式教育,她也试图抵抗内心的转变。
但这些话,她不能说出来。
希尔科和赵安,是她这世上唯二的亲人了。
失去至亲的痛苦,金克丝比赵安更懂得。
她宁可在洗脑中接受痛苦的自我矛盾,但也要让希尔科开心,让希尔科觉得她有用,让希尔科不能离开她。
失去至亲的感觉,金克丝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但现在的金克丝不知道的是,即便她为非作歹颐指气使,希尔科也会无条件地包容她原谅她。
赢取祖安的独立倾尽了希尔科毕生的心血,当事业终于得见光明之时,仅因为上城提出了“交出金克丝”的条件,他就果断地拒绝了对方——这无异于否定了自己的一生。
他对金克丝的依赖,比金克丝对他的依赖更甚。
引用希尔科的一句话:“还有什么是比拥有一个女儿更让人崩溃的。”
不管是金克丝还是当时的自己,都只看得见父亲的苛求,却无法体会父爱如山。等自己明白过事理再回头看,父亲已经老得让人不认识了。
肩膀上的金克丝仍在胡言乱语。
赵安攥紧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