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刚烈见到这群情激愤的模样,与昨日的告期之礼是何等相似。
不由冷冷一笑,松开高翠兰温热细腻的柔荑,低声嘱咐道:“娘子,你且到爹娘身边去。这里,有我!”
高翠兰本已花容失色,听到朱刚烈的话,不由回首望他。
却见那张粗犷的脸,坚毅如铁。
瞬间,高翠兰的脸上,也绽放出淡淡的笑容,摇头道:“朱哥哥在哪,奴奴便在哪。死,也不分开!”
话落,纤纤玉手紧紧抓住朱刚烈满是茧子的手掌,与他并肩站在一处,冷冷看着眼前众人。
此刻,朱刚烈心头犹如挂着一轮太阳,温暖如春。
反手将那柔荑重又握住,目视眼前衙差,朗声道:“几位差爷,因何便断定,是我犯下这人命大案的?”
衙差一指地上躺着的三具尸首,冷声道:“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狡辩。”
话落,哭得几度晕厥的高香兰立即道:“差爷,民女可以作证,昨夜二更时分,亲见这厮化作猪首人身的妖怪,提着钉钯到了咱家,一钯将二狗给打死的。”
一旁同样伤心欲绝的高玉兰也道:“民女也可以作证,昨夜三更左右,就是这姓朱的,说咱们敢坏他的好事,要谋害民女和大壮的性命。大壮拼死抵挡,这才让民女逃得一命,求得族里叔叔伯伯们搭救。”
李家族人立即七嘴八舌地道:“不错,昨夜咱们的确看见了一头猪首人身的妖怪,提着钯追赶大壮家的。好在咱们人多势众,这才赶跑了那猪妖。”
这时,高才的父母也颤巍巍走到前面,指着朱刚烈道:“差爷,咱们也可以作证,昨夜子时过后,这厮,这厮提着钉钯,来了咱家,也不说啥,直接用钯子将我那苦命的孩儿给筑死了。呜呜呜呜……”
一时间,众口铄金,由不得朱刚烈不承认。
但朱刚烈听完,却是哈哈一笑,反问众人道:“你们啊你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高才家在庄西十余里,二姐儿家在庄南三十里,大姐家在庄东二十里,我要杀他们,岂不是一.夜之间要马不停蹄狂奔近百里。请问你们这些蠢货,时间够吗?”
这时,那一直念念叨叨的道士举着桃木剑,喝道:“你既为妖,岂没点凭虚御风的本事?莫说区区百里,就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也当不在话下。”
朱刚烈闻言,不觉有点深以为然。
这毛道士,倒还有点见识。
以自己如今地仙下品的修为,真要全力施为,莫说一日千里,就是万里也稀松平常。
不笑不怒,再道:“这般说倒也有理。只是,我既为妖,若要想谋害这几人性命,昨日执家法时,便可光明正大轻易弄死,为何还要费这周章,给你们留下这诸多把柄?”
说着,朱刚烈怒瞪着高香兰几人,森然道:“我既为妖,要杀尔等几个区区凡夫俗子,又岂会让你们有活命的机会?”
朱刚烈这话问出,那衙差和围观的乡民微微一愣。
好像真是这样个道理哩。
可是,不等众人思考,高香兰立即抢白道:“莫听这厮胡说!昨儿个是他与那贱.货的告期之礼,见不得血,所以才故意捱到夜间。子时一过,便大开杀戒,幸得我们命大,不然肯定也横尸当场。”
高玉兰也附和道:“对,莫听这厮胡搅蛮缠!你们看他手上的钉钯,九齿的,咱们高老庄除了他一人用这样的钉钯,没人会用。如今铁证如山,他就是凶手!他就是妖怪!”
“差爷,你们要为我儿做主啊!要为我儿报仇啊!”
这时,高才的父母指着朱刚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那衙差将手中钢刀抖了抖,厉声道:“朱刚烈,你还有何话说?”
朱刚烈淡淡一笑,道:“这般说,你们这是铁定要对付我了?”
不待衙差回话,一旁念诀作法的道士手持桃木剑,厉喝道:“妖孽祸乱人间,人人得而诛之。你若是妖,便乖乖束手就擒!否则——”
朱刚烈仍旧面色平淡,问道:“否则怎样?”
道士提高音量,义正词严地道:“否则,吾等修道中人,只有斩妖除魔,诛灭尔等了!”
朱刚烈见他如此道貌岸然的模样,仰天哈哈一声大笑,朗声道:“既如此,那便放马过来吧!”
言罢,将手中钉钯往石板上一拄。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闷响,震得周遭众人耳膜生疼。
与此同时,钉钯上的锈迹与泥土瞬间脱落。
寒光绽放,直冲九霄,晃得众人头晕目眩。
朱刚烈一手执钉钯,一手揽美人,霎那间冲天而起:“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