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池再是昏昧,听到观音这话,也知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
哪敢怠慢,连忙对左右僧众道:“此是我的旧识,尔等且放心下去。”
左右僧众十分乖觉,闻言立即告退。
惠岸跟随观音修行多年,自然也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
待众僧出去后,惠岸也提棍行出方丈,随手掩上门。
静静立在门前,作了尊不动如山的门神。
此时,观音终于显出原形。
玉指轻弹,音波扩散,形成一个结界,将她与金池二人笼罩其内,隔绝了一切音源。
金池赶紧扔掉镶金嵌玉的宝杖,扑嗵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道:“金池拜见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灵感观世音菩萨。”
“呵呵——”
观音凝视着跪在地上的金池,冷笑道:“金池,两百余年不见,你竟愈发贵气了,浑不像个参禅念佛的僧众哩。”
金池知道观音话中有话,连忙磕头如捣蒜,带着哭音道:“菩萨恕罪则个,菩萨恕罪则个……”
“哼!”
观音见他已将额头磕破,不由重重哼了一声,厉声道:“你这贼厮,当年犯下那累累罪行,本座念你投生一场,颇不容易,这才揭了你的罪过,带你入了空门。传你些术法,指望你在此参禅悔过,为本座打理香火,积蓄功果。却没料到,两百多年来,你修为无甚精进,德行不见增长,这红尘俗物倒是攒了不少。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金池被观音这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早已吓得抖若筛糠,只一个劲地磕头求饶道:“菩萨恕罪,菩萨恕罪……”
观音骂了一阵,只觉心头无名火消了三分。
见金池脑花都要磕出来了,这才语气转缓,淡淡道:“罢了罢了,修行修行,修的是各自缘分。你既没这缘分,本座又何必强求。”
顿了顿,又问道:“本座且问你,当年传与你那些法门,可参悟了多少,又学会了几分?”
金池听到观音语气转缓,这才抹了抹额头血线,埋首颤巍巍答道:“菩萨恕罪,弟子虽得菩萨赐与无上缘法,奈何天性愚钝,慧心少存,可怜只习得——只习得一些养生服气的浅显法门,苟延残喘了这许多年。至于——至于叩问禅机、成仙成佛的释门奥义,实在——实在高深莫测,以弟子平庸之资,参悟这许多年,却——却一个也不曾——也不曾习得。”
说完最后一句,又将光亮的脑门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观音听完,嘴角微微撇了撇,叹息道:“你虽不是本座记名弟子,到底相识一场。可惜佛不渡无缘之人,你既与我佛无缘,多的这两百余年寿算,当可了了你我这一场相识的缘法。”
说完这句,观音莲步轻移,伸出葱白玉手,续道:“传你的那些法门,于你既是无用,便还与本座罢。”
金池闻言身躯又颤了颤,只以头抢地,再次磕头如捣蒜道:“菩萨恕罪!菩萨恕罪……”
菩萨见此,眉头微皱,颇不耐烦道:“你这贼厮,又是怎地?”
金池停住磕头,声若蚊蚋地道:“回——回禀菩萨,弟——弟子参不透那些——那些高深法门,还当——还当无用,便——便拿去——拿去与人换了——换了些许俗物——”
说罢,再次将脑袋埋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
所谓俗物,自然便是黄的金白的银,以及那些镶金嵌玉的七八百件珍贵袈裟。
听到金池此话,观音星眸里闪过一丝异样,怒道:“你这厮,当真贼心不改,竟将本座传与你的无上法门换取俗物,该死!该死!”
言及此,玉手微抬,竖指成掌,便要朝金池那颗明晃晃的脑门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