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秀夫告诉张世杰,之所以没法训练野人,主要在于之前的法令过于繁琐,没有个三五年,根本就不能形成战斗力,但是我们根本等不了三五年。
因为三五年后,元朝统治安稳下来,民心思定,到时候我们再回去,反而会成了破坏他们安稳生活的人,所以要尽快改革军制,以免迟则生变。
张世杰也是人中豪杰,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因为时代局限性,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到有什么好方法。
事不宜迟,陆秀夫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回到住所,将自己当年参加军训,一知半解的现代化军队操练知识全数默写了出来,然后自己又补充了印象里一些电视剧里的训练细节,编订成册,送给了张世杰。
第一,陆秀夫废除之前三日一练,五日一操的规定,改为每天进行操练。
第二,除了保留击鼓而进,鸣金而退之外,所有的旗帜类军令一概废除,不再使用。
第三,步兵阵列训练,陆秀夫照搬了记忆里军训的方式,什么正步,踢腿,左右看齐,统统都写了进去。
第四,对军队所有人,包括新编的野人,统一进行文化教育启蒙。
陆秀夫在张世杰看完之后,对于他有疑问的地方进行了重点讲解,并且把所有步骤都对张世杰演练了一遍。
张世杰在看完之后,整个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作为一个军中宿将,他一眼就看出来这种练兵的好处:首先就是统一,所有人到最后都会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要有人,就能够快速的复制出一大批同样的职业军人出来,就算是打了败仗,也可以迅速的重组织起来,很快就能用同样的方法形成战斗力。
再者就是这种方法训练出来的老兵,每一个都可以散播出去充当基层的军事骨干,不需要你有运筹帷幄的能力,只需要你将士兵训练的如同臂使,自然有优秀的统帅进行指挥。
最后,这种训练方法可以抹去一个将门在军队里施加的烙印,杜绝了国家的军队变成私人军队的可能性——君不见折家军,杨家军,都是用的自己独门的训练方法,练出来的军队只有自己能用,朝廷除了从军饷进行管控,就再也无能为力了。
张世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盯着陆秀夫说道:“君实,你这是要把大宋百年将门彻底打碎啊。”
陆秀夫倒是听的一愣,什么百年将门,糊里糊涂的,这不就是最简单的军训条例吗?还跟将门扯关系了?
不过没有多说什么,陆秀夫对张世杰说道:“如果司令没有别的意见的话,就开始着手实施吧,事不宜迟,还是尽早为好。”
张世杰眼神复杂的看了看陆秀夫,最终还是点头了:“别的都还好说,最后一条怎么办?那些文人,个个眼高于顶,哪有人愿意来教他们?”
陆秀夫说道:“这件事我来解决,实在不行,就特殊时期行特殊之事,用强也要让他们来教会将士们识文断字。况且,我还有一招没用呢。“
张世杰问:“什么招数?”
陆秀夫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下午,陆秀夫带着一件东西,找到了衍圣公孔洙,在看完陆秀夫给他的东西之后,孔洙激动的话都说不全,只是嘴里来回重复着说:“此等教化之功,堪比圣人。”
第二天的小朝会,待所有文武例行问安完毕,又说了些行朝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之后,陆秀夫站了出来:“启禀太后,行朝初定,臣欲派遣官员,教化百姓,使我大宋民智全开,人人皆可识文断字。”
话音刚落,行宫里就乱成了一锅粥,一直闲着没事的风宪官终于有用武之地了,一边高声喊着肃静,一边强行维持着朝堂礼仪。
然后,礼部侍郎石信走出队列,对着首的杨太后和小皇帝行礼如仪:“启奏太后,陆相所言,实乃妄语,我等圣人门徒,自幼读圣贤书,为的是为君分忧,为国效力,怎能有他用!况且这些兵士,只管战场厮杀就好了,学来圣人之言又有何用!”
什么是垄断阶级,这就是垄断阶级,所有读书人不管下层人民,截断了他们的晋升之路,把官僚系统牢牢地把控在自己的手里,死死地攥着特权。
况且他们个个自诩文曲星下凡,怎么会跟那些大头兵为伍,韩琦有言:东华门外唱名者才是好男儿,更是将文臣武将彻底割裂开来。
一众文官开口附和,包括张世杰在内的武将皆面有不忿,但是在大宋三百年来重文抑武的惯性之下,一时间还没有勇气反驳。
正在这时,孔洙站了出来:“圣人有云,有教无类,诸位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吗?”
自汉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孔子作为儒家的开创者,历朝历代皆有封赏,所有的的文人都是他的学生,到了宋代这个重文抑武的朝代,更是被推崇到极致,他的直系后裔被封衍圣公,代表着孔子的所有意志,所以文官即使心里不爽,也不敢出言反驳。
然后孔洙又从袖中掏出一物,递给了石信:“石大人且看这是何物,然后再跟我说要不要教化万民。”
石信打开册子,只是看了一会儿就满脸惊恐,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包括杨太后和小皇帝在内的所有人,看着石信的反应,都在好奇他究竟看到了什么,然后就只看见石信两眼一翻,咚的一声,晕了过去。
众人忙不迭的把他扶起来,又是掐虎口,又是掐人中,好一会儿终于悠悠转醒,只见石信一脸灰败之色,对着陆秀夫说道:”臣愿效犬马之劳。”
这一来众人就更好奇了,于是纷纷走到那本小册子面前翻看,随后就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原来,那本小册子是陆秀夫临时编写的汉语字典,虽然宋朝也有说文解字,类篇,玉篇等字典,但是这些都是根据偏旁部首来分类的,也就是说,只有你认识了字,才能会用这些字典。
于是他就把记忆里的汉字,按照同音字的方式,用拼音标注了出来,这样一来,只要知道读音,就能通过拼音找出这个字,从而了解它的含义,当然,这本小册子只写了很小一部分,用来展示,后续还需要很大的工作量,用来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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