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弘国摇摇头，用沙哑的声音笑着道：“你这就不懂了，这是对国赛冠军的尊重……”

他指着电视里的秦克，欣慰又自豪道：“老婆，你看……这就是……我提起过的秦克，这小子果然做到了，当初他说……他如果拿不到金牌，就加入我的集训队……哈哈，看来我没有看错人，只是可惜……我与他终究是没有机会成为师生啊……嗯？这小子要干什么？”

电视里的秦克忽然站了起来，还朝主持人做了个要发言的请求动作。

主持人愣了愣，下意识地看看舞台上的郝健昌，一般来说，就算是获奖者要发表感言，也是颁奖之后，很少在这个时候要求发言的。

现在话筒还在郝健昌手里，他笑着对众人道：“看来我们这位新冠军似乎有什么话急着想说，好，我们就先听听他要说什么。”

说着他亲自拿着话筒，来到观众席，将话筒交给了秦克，开玩笑道：

“秦克啊，有什么长篇大论，可以颁奖后说，到时随便你说个够，那边的领导还在等着给你颁发奖牌，这可是沉甸甸的重量，可别让他们久等了。”

“谢谢郝会长。”秦克笑笑道：“我怎么敢让领导们久等，只是有些话，必须在我拿到奖牌前说。”

秦克接过话筒，起立，看着正对准自己的摄像机，认真道：

“邓弘国教练，以前我和您说过，如果这次国赛拿不到金牌，我就加入国家集训队。”

“现在我想说的是，即使我没机会真正加入国家集训队、聆听您的数学指导，但您的为人，您的风骨，永远是我学习的榜样！请允许我称呼您一声，邓老师！您永远是我最尊敬的老师之一！”

说罢秦克朝着摄像头，深深一鞠躬。

病房里，原本听着秦克的话，邓弘国就早已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当秦克称呼他为“邓老师”，并恭敬地鞠躬行礼时，邓弘国眼中的热泪终于忍不住，滚滚而下。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小子，是为他挣脸哪……

这几十年来坚守的职业操守，坚守的良心、坚守的数学追求，以及对数学的热爱、对数学界未来的忧心，在一瞬间都尽数化为了暖流和热血。

以及最大的欣慰和满足。

妻子看着这一幕，也不禁心潮翻涌、泪流满面。

她太了解自己丈夫了，一辈子因为这倔脾气，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的非议与排挤，但在这一刻，秦克在即将登上领奖台、最引人关注的时刻，当着全国观众，当着无数大人物的面前，将一份沉甸甸的认可和名望，捧到了邓弘国的头上。

以后任何人提起秦克这个创造了国赛史上最大奇迹的传奇学生，必然都会提起他所尊敬的邓弘国老师。

谁还敢再对邓弘国指指点点？谁还敢再骂他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谁还敢再对他各种诋毁攻击？

“这孩子……真是……真是……”邓弘国强忍着泪，握着了老伴的手，努力向着秦克回了一个半弯腰的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