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也不再多说其他,着人将奏报着人送往神京城,然后静静等待宫里的旨意。
大明宫中
崇平帝正在与杨国昌等阁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就在这时,一个内监进入殿中,禀告道:“陛下,锦衣府刚刚传来消息,西城已被五城兵马司夺回,四城城门皆已落锁,由五城兵马司与锦衣府接管防务,京城已安。”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神京城由五城兵马司与锦衣府共同接管防务,那么乱子就不会波及到城中。
崇平帝闻言,心头同样一喜,急声问道:“耀武营呢?云麾将军和李阁老可有消息传来?”
那内监禀告道:“圣上,耀武营尚未有信息传来,云麾将军和李阁老也未派人传信。”
崇平帝闻言,脸上重又恢复担忧之色。
如是十一团营裹挟生乱,纵然不波及神京城中,也不是一件小事。
杨国昌沉吟片刻,说道:“圣上,李阁老既已前往京营安抚诸将,想来应不会酿成大的乱子。”
崇平帝叹了一口气,道:“就怕一营生乱,人心浮动,难以弹压。”
众人闻言,面色重又凝重起来。
不过因为四城城门,已被贾珩派五城兵马司以及锦衣府缇骑接管防务,最严重的后果已不存在。
韩癀道:“圣上,此事虽系由李勋与罗锐等将私怨造成,但臣恐会引起朝局轩然大波,于整军经武大计妨碍。”
崇平帝闻言,怔了下,道:“韩卿所虑不无道理,有些事情需要提早打算。”
却是思忖起善后事宜。
京营变乱,虽控制在一营,但也免不了一场朝局风波。
而就在群臣焦急等待中,时间也在迅速流逝,及至午时,崇平帝虽没有胃口用午饭,但午后也只得让内监准备了一些些茶点。
忽地,内监再次进殿来报,道:“陛下,贾云麾和李阁老,让人送来了奏报以及京营将校在整军之议的谈话纪要,一同进奏陛下御览。”
崇平帝脸色一喜,问道:“奏报现在何处?”
没多久,两个内卫班直,递送上来一摞文册,由戴权呈送给崇平帝。
崇平帝迫不及待阅览着,过了一会儿,面色稍松,转而又拿起一旁的会议纪要,凝神读着,面色变幻不定。
其上不仅详细记述了此次变乱的始末来由,更是细说了军将对王子腾以及部将的怨怼。
如奏章所言,自整军以来,王子腾手段激进,兵将多生怨怼,纵无今日,也有明日
嗯这句话,则是兵部尚书李瓒补叙。
之后,还副署着兵部尚书李瓒之名。
崇平帝脸色凝重,迎着杨国昌、韩癀、赵翼三位阁臣的忧切目光,解释道:“贾子钰已平定变乱,除却耀武营外,其余团营并未出大乱子。”
在场几位阁臣,闻听此言,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崇平帝道:“戴权,让几位阁老看看。”
戴权应了一声,接过奏报,呈送给三位阁臣阅览。
几位阁臣传阅着,见着其上叙事经过,神色各异,久久无言。
从朴拙、简洁的文字中,贾珩敏锐发现立威营参将罗锐意图不轨,再到南城大营调兵遣将,执天子剑进入王子腾所在节帅大营,当机立断,料敌机先,将一场滔天变乱扼杀于无形之中。
崇平帝沉声道:“戴权,吩咐内卫,将宫门打开,再着人去传一等云麾将军贾珩、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入宫奏事。”
戴权躬身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宫门打开,自是释放出变乱已定的信号,以安中外人心,而召见贾珩、王子腾等人,分明是细问京营变乱细情。
果然,随着宫城大门打开,京城原本惶惶不安的人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而随着五城兵马司以及锦衣缇骑渐渐降低了戒严的力度,兵变细节以及各种消息也渐渐被披露出来,如一阵旋风般在皇城附近的六部、寺监、都察院衙司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如果这时代有热搜榜的话,大概就是这样一种画风:
“清君侧,杀王子腾!”爆
“罗锐”爆
“耀武营”热
“京营加油”
“云麾将军贾珩仅用两个时辰挫败耀武营乱兵”上升箭头
“都察院评京营哗变事件”
“巡城御史康志学遗孀已至西城门”大哭
“内阁李阁老表示整军经武不容动摇”新
“王子腾府上被乱兵冲击”狗头吃瓜
可以说整个神京城中,沸沸扬扬,几乎宛如一颗巨石投入河中,掀起波澜,各种关于哗变的细节在迅速发酵。
至于百姓,大抵也和后世哪里听到了枪声一样,议论得热火朝天。
大明宫中
已近下午申时,贾珩与王子腾进入宫门,此刻殿中早已亮起灯火,人影憧憧,崇平帝与一众阁臣,正在等候着。
迎着几道目光的注视,贾珩面色平静,昂首阔步,进入殿中,行礼道:“臣贾珩,见过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子腾跪倒行礼,心头惶惧,深深顿首,拜道:“罪臣王子腾参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平帝静静看着下方的二人,面色幽幽,目光明晦不定,让人察觉不出喜怒,默然许久,缓缓道:“子钰免礼平身,外间局势如何?”
贾珩拱手说道:“圣上,除耀武营外,其他十团营一切平静,现由李阁老在京营坐镇,果勇营在耀武营弹压局势,而立威营参将罗锐蹿逃叛军,就在刚刚,臣得到军报,已被剿灭。”
崇平帝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王子腾,默然片刻,冷声道:“朕见奏报上,说是李勋将耀武营游击将军罗凯、潘庆等人冻毙,方引得罗锐怨恨造反,但清君侧之言,究竟何意?王卿,你可知缘故?”
王子腾此刻心头一凛,将头深深埋在地上,颤声说道:“圣上,臣自领皇命,整军经武以来,裁汰将校,清查空额,但所用非人,以李勋用事,不意此人贪鄙苛刻,趁机大肆敛财,将校士卒原有怨气,而如今擅施兵刑,更是激起兵变,臣有失察之责,惊扰圣安,臣罪该万死!”
说着,“砰砰”叩首不止,甚至砖头上沁出嫣红血迹。
崇平帝默然须臾,却是想起先前戴权所报,王子腾家中进了乱兵,王子腾之发妻、妾室、仆人为之屠戮一空,只有儿媳妇儿与其女,躲进地窖方逃一死,沉声道:“起来罢。”
“臣谢圣上隆恩。”王子腾身形一震,叩首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