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声的视线定定落在沈烟的脸上,仔细观察她的微表情。
半晌,他下结论:“你有心事。”
沈烟吓了一跳,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她定了定神,笑道:“我现在这样,有心事也难免吧。”
她坦然说出这话,让周宴声心里一松。
也是,任谁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都会压力很大。沈烟已经很坚强了。
一想到这,周宴声心尖微微一麻,鼻腔里若有似无地泛酸。
这样的恐惧慌乱,沈烟已经面对第9次了,他恨不得代替沈烟,可是他无能为力。
“你跟方天雪关系好吗?”沈烟小声问。
周宴声一愣:“不熟,她经常在你面前假装讨好我,你不高兴了?”
沈烟默了默,周宴声是以为方天雪对他献殷勤所以自己才不高兴的,的确,她别扭,只是现在更多的是因为其他……但她不敢问,怕周宴声的回答会让自己难受。
“我可以不高兴吗?”沈烟小声问。
周宴声眼里带着无奈,他坐到床边,握住沈烟的手。
“烟烟。”他认真地盯着沈烟的双眼。
沈烟抬起眼便触及到了他的眼眸,幽深如银河,藏匿暗光,像广袤银河里遥远的星光,微弱但生机勃勃。
是深情的吗?沈烟不敢揣测。
“嗯。”她低声应道。
“我们是夫妻,无论是情感上,还是法律上,你都有这个资格不高兴。”周宴声说完,顿住了。
事实上,如果沈烟会因此而吃醋,周宴声反倒会发疯似的喜悦。
他知道,在沈烟的记忆里,她还是一个十九岁的花季少女,而他不过是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突然一觉醒来,自己成为了她的枕边人,她不是被吓得哭泣已经很难得了。
唯一带给周宴声信心的是,是沈烟每次醒来以后的不抗拒,不抗拒和他的婚姻,让他有信心不让沈烟离开自己。
只是刚失忆的沈烟是否还爱他,周宴声却害怕了。
“你有这个资格,且只有你有资格。”周宴声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又强调一遍。
沈烟心头狂跳。
“烟烟,你比我更了解方天雪的为人。她所言所为,都是为了让你不高兴,你不必因为她而消耗自己的情绪。”周宴声轻轻说道,柔软的指腹轻轻按揉这沈烟的手心。
“你以前跟我说过,把她当个气球,她在的时候,炸一下,炸过以后什么也没留下。”周宴声清冽的嗓音,像柔软的大手,轻轻抚平沈烟心里的小疙瘩。
沈烟惊讶周宴声对他们家里复杂关系的了解。他们不论是因为什么而结婚,但现在,已经是捆绑深刻的夫妻了。
可是气球爆炸,仍旧会留下破碎的气球残渣。
“你和我结婚,是自愿的吗?”沈烟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委婉的问题。
周宴声挑眉,对这个问题的意思理解许久:“你的意思是……有人逼我?”
沈烟也知道自己问了个多么傻的问题,立刻钻进被子里装鸵鸟了。
周宴声这种保送清大都不去的人,谁能逼他做不愿意的事情!沈烟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被子外面的周宴声低低轻笑一声,柔软的乳胶床垫微微一震,有个温柔的力量轻轻放在她的背上,有节奏地缓缓轻拍。
“烟烟,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没人能强迫我。”
周宴声的声音顿了顿,声音低了低。
“而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