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偏厅里,赵德昭见到了似乎还没有醒酒的王全斌,对方脸上还是鲜红一片,眼神也似乎还带着些迷离。
见到赵德昭之后,王全斌清醒了不少,皱着眉头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难道是出什么事了吗?”
赵德昭摇头道:
“我那边没出什么事,但是王帅你这边可就要出大事了。”
王全斌不悦道:
“大事?我这里能出什么大事?”
赵德昭问道:
“前几日,蜀军俘虏开拔,是王帅你定下的,对吧?”
“没错。”
“那我请问王帅,我爹爹交代过的,给那些开拔的蜀军发多少开桩钱?你又给他们发了多少开桩钱?”
说到这,王全斌明白赵德昭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满不在乎的说道:
“怎么?不就是扣了他们一些钱罢了,能有什么大事?”
赵德昭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王全斌,长舒了一口气之后说道:
“王帅,你这连答应人家的一半都没给上,须知他们此去开封路途千里,可能从此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这笔钱是他们的卖命钱,你连这都要克扣,就不怕激起兵变吗?”
王全斌也是怒气上来了,斥责到:
“二皇子你莫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一群败军之将罢了,能激起什么风浪?这些日子以来,你仰仗身份,什么事都要管上一手。入城那天你指桑骂槐的说我僭越,你不觉得自己也僭越了吗?你又不是官家,甚至连太子你都不是。”
赵德昭并不在意王全斌的指责,只是讲起了一件事情:
“王帅,我在行军的途中,遇到过一件事,我觉得可以和王帅你说一说。”
“那时候我在野外扎营,我的亲卫在草丛里看到了一只兔子,他想着要吃肉,便一路追赶,把兔子追到了一个死角里。”
“眼看兔子已经无路可退了,我那个亲卫就直接扑了上去。谁知那兔子竟然反咬了他一口,那吃草的牙齿咬起人来也是堪比刀剑的。”
王全斌明白赵德昭的意思,依旧是不屑的说道:
“急了眼的兔子,还只是兔子罢了。”
随后,王全斌又说道:
“既然你给我讲了个故事,我也和你讲一个故事吧。”
“这蜀国国主孟昶的父亲孟知祥,你可知道?孟知祥当年受庄宗李存勖看重,想要任命他为中门使。孟知祥推辞不受,但是也举荐了郭崇韬。”
“后来郭崇韬灭衍蜀,念及当初孟知祥的举荐之恩,便推举了孟知祥为西川节度使,总揽蜀地军政。正因如此,孟知祥才能在晚年割据蜀地,自立一国。”
“所以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二皇子像你这般四处树敌之举,无异于自绝前路。”
看着丝毫没有听进去劝告,反而转过头来教育自己的王全斌,赵德昭摇头道:
“王帅,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若有墙堵路,可以绕过去、翻过去,或者干脆把墙给砸了。只要肯动脑子肯动手,总是能过去的。”
“要是什么都指望别人给你铺路的话,只怕哪天掉进人家挖的坑里都不自知了。敢问王帅,你面前的这个坑,你就真的看不到吗?”
王全斌听着赵德昭那一副训斥般的语气,终于是忍耐不住了,破口大骂道:
“竖子不堪与谋!”
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赵德昭看着王全斌的背影,无奈的摇头道:
“我是项羽,可你不是范增啊!”
132、咬人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