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朱楫设伏,阵斩了忠义军左军统制齐常柏,忠义军大败。彭义斌率忠义军主力赶来的时候,六千左军几乎被消灭殆尽。彭义斌大怒,立刻领兵邀战,双方接战没多久,严实的后军主力也渡过黄河与朱楫的前军会师,蒙军军威大震。
两军相遇战况焦灼。严实分一万兵马给朱楫,让他一路扫荡周边城寨,进取冠氏县,若拿下冠氏县,彭义斌将腹背受敌。
这小小的秋林寨,他自然不放在眼里,但听说寨内有大量辎重,只有千余人守卫,便想把秋林寨拿下,补充粮秣器械,并将其做为中转辎重的兵站。可到达秋林寨之后,不但骑兵被射杀,步卒付出至少二百人的伤亡居然还没撼动城寨分毫,这种顽强抵抗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怒叱身边的一众将领:“你们不是说城寨内忠义军只有千余人?羽箭怎么会如此密集,连绵不断?”
一个将领脸色苍白,解释道:“斥候和俘虏都说城寨内只有千余忠义军,不过还有三千民夫......”
“啪~“将领头盔上挨了一鞭,朱楫勃然大怒,“你的脑子给骡子踢了?民夫能射出如此整齐的箭矢?”
朱楫转头问身后的斥候:“这寨中的守将是谁?”
“听说是忠义军选锋军的部将,名唤许岸。”一个斥候躬身回答。
“许岸?”朱楫眼中喷火,真是冤家路窄!这几日探子传来消息,他的弟弟朱枢就是被忠义军使者许岸所杀,他想报仇,这许岸正好送上门来。
“再增加二千人队给你,今夜必须拿下秋林寨!”
“遵命!”将领捂着头,躬身退下。
秋林寨内的确只有千余士卒,若再采用三段式射击,把士卒分成三批连射,城寨防守区域太多,这点人是顾不过来的。
许岸另辟蹊径,三千民夫运来了大量的弩机和箭矢,他从民夫中选出孔武有力者集中在城寨后张弩上弦装箭,然后将上弦好的弩机交于士卒手中,并将士卒射击之后的空弩机取回,再进行张弩上弦装箭。
如此循环不断,民夫只需出力张弩,无需作战。而士卒无需张弩,节省了大量体力,只需集中精力射击,自然整齐划一,重挫敌军阵型。而军中箭术高明的士卒则不用弩机,而是用弓箭随时射杀失去防备的敌人,一时蒙军损伤惨重。
寨外的二千生力军已经排好阵型,缓缓前进。准备给秋林寨最后的致命一击。他们一批一批加入了攻城战,在付出数百人伤亡的代价后,蒙军最前方的盾牌手们已经开始踏着云梯攀爬城寨,从城寨上看去,敌军的面目也渐渐清晰起来。
“邦、邦、邦”随着一阵梆子声响起,城寨上的滚木擂石遮天蔽月得倾泻而下,不断有盾牌手被砸中而坠落云梯。但在“后退者死”的军令下,蒙军士卒们依旧不顾伤亡拼命攻城。
云梯越搭越多,渐渐排满了整个城寨的墙头,不时有蒙军士卒躲过滚木擂石冲上城寨,又被守在城寨上的忠义军士卒用长矛铁锤格杀,忠义军毕竟人数少,这么下去士卒损耗很大,很快就会由相持到落了下风。
“准备发砲!”许岸吩咐,他知道这时今晚最关键的时候,必须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了。
工匠们分作两队,熟练地开始进行着发砲准备。在敌军攻寨之前,小林子已经让人把此战需要使用的各类砲弹运上了城寨。滚圆的石块,用网兜裹住的碎石弹,一排排列在大名砲旁。小林子这些日子发明了各种砲击战法,这次临敌,正是他演练的最佳时机。
“碎石弹装砲!”发令官嘶哑地大声喊叫。碎石弹的外部是绳索编织起来的罗网,中间塞满尖利的碎石片,正是守城的利器。
工匠们对大名砲的操作已经是得心应手,指挥民夫装置砲弹,并亲自计算距离、调整配重。转眼之间,已经准备就绪。
“发砲!”随着发令官一声断喝,两架大名砲如巨人一般挥舞起长臂。“嗡~嗡~”两声,两团黑影飞向空中,划着完美的弧线,飞入壕沟外正在整队前行的蒙军阵列中。
壕沟中的敌军还在抵挡着城寨上的如飞蝗的羽箭,攀爬城寨的士卒举着大盾应对着城寨上各种武器的穿刺。壕沟边缘处正在整队前行的士卒关注着前方的战况,无人有暇抬头向天空看上一眼。直到砰砰的两声闷响,巨大的碎石弹砸在地上。包裹碎石的罗网承受不了这巨大的冲击力,在落地时猛然炸开,碎石四处飞溅。以落点为圆心,附近的士卒倒下两大片。
“这是什么?”领队的将领惊叫着,不可置信得看向四周。可没等他反应过来,城寨上方的箭矢已经如飞蝗一般蜂拥而来,失去队形的士卒们又被这几波羽箭收割着性命。不断有血淋淋的躯体倒下。
新型的大名砲,发射速度快的惊人,剩下两架重新调整角度,又是“嗡~嗡~”两声,一前一后两砲袭来。砸入这个千人队之中。碎石连蹦带跳,在人群中穿梭。新加入战团的千人队,还没进入城寨之下,就已经在一时间失去了攻击的能力,阵型被打散。城寨上的射手们呼喝阵阵,乘机举起硬弩射击,将已经混乱不堪的敌军,射得惨呼连连,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大名砲虽然只有四架,但发射的间隔很短,在第一轮试射之后进行简单调试,第二轮更为精准,四架砲车依次发射,第四架砲车发砲之后,第一架已经装配好石弹可再次发砲,如此连绵不断,连续把碎石弹投入到蒙军的各个方阵阵中,硬生生把蒙军从中切开,后面的方阵队形散乱无法上前接应,而前面正在攀爬城寨的士卒们失去了接应,士气大挫。
“当~当~当”的声响,鸣金收兵的铜钲敲响。城寨之下的几个蒙军将领如释重负,领兵如潮水一般退了下去,留下满地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