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昨天咱们走后没多久，体能考核场那边有个大哥连拿27项满分，破了23项纪录——尤其是最后一场极限破坏力测试，直接把测试仪打飞了！”射击考核场中，一个年轻人绘声绘色地跟好友描述着刚听说不久的传闻。

他身旁的青年一脸不信道：“扯淡的吧？最后那项纪录不是十几年前秦氏家主亲手打出来的吗？再说了，那台机器我又不是没见过，好几吨呢！你但凡编得用心点，说有人破了纪录我也能信，还打飞出去，咱陆局亲自去还差不多！”

“我骗你干嘛？”年轻人恼道，“现在本来就传闻那位大哥是咱陆局和周组长亲自特招进局的，都没在熔炉道场受训，人至少已经是预定的一级专员了！”

正说着，两人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大群人远远围着一座射击台，一个年轻人正坐在台前细心擦拭着两支旧左轮。众人纷纷压低声音说着什么，却无一人敢上前打扰。

“这位说不定就是我刚说的那位大哥，你信吗？”方才的年轻人小声道。

“刚才不信，现在有点动摇了......”青年嘀咕道，“周围这些人里有好几位九氏子弟，这些家伙平时一个个眼高于顶的，今天却都这么老实，说不定还真像你说的那样。”

“都让开！”人群外面传来护卫的低喝。

四周的实习专员们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只见一众许氏族卫中央，许子陵带着三人走了过来。

其中两人林念都没什么印象，第三个则是昨日早上见过的那个身形臃肿又慈眉善目的青年，远望起来颇像一尊笑佛。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林念淡淡道，手上仍旧轻轻擦拭着面前的左轮手枪。

这两把枪上没有什么附魔效果，但却是罗敖年轻时自己手工打造的武器，老人在林念离开九号监狱时把它们送给他当了毕业礼物。

“林念，六月底加入异调局，七月去了九号监狱特训，三天前刚刚回到长安，实力却较之先前突飞猛进——也就是说，有人在那里教你。”

许子陵一只手拍在射击台上，向前逼视着林念，一字一句道：“你是罗敖的学生？”

林念放下手中的软布，握住双枪虚瞄前方，确认一切已经保养妥当后将枪放在台面上，神色平静道：“还好你没对老师说什么不敬的词语，不然今天这场就没必要比下去了，你得被抬着回去。”

许子陵双眼微微眯起，“威胁我？”

“对，确实是威胁。算上你旁边的三条杂鱼八条恶狗，杀光你们也不会超过五秒。”

“你——”一个护卫便欲拔枪上前，被许子陵一把拦住，满脸不忿地退回去。三名九氏子弟脸上神色如常，身形却已悄悄绷紧，随时准备应对林念的发难。

“你和我师父的恩怨我大概清楚，如果换我当那天的裁判，别说什么一年监禁，我不可能让你站着从演习场走出去。”

林念将双枪插回腰间枪套，抬头看向许子陵，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不好意思，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火气有点大，若是冲撞了许公子还请海涵。”

许子陵感受着对方毫不掩饰的凌冽杀意，僵硬的面皮微微动了动，挤出一句：“不妨事。”

“那就好，”林念随意笑道，“昨日约好了同一场测试，我们开始吧？”

许子陵点点头，一挥手，八位族中亲卫立刻退向四周，三位九氏子弟则依次占据了三个发射位。他则留在最后，选了林念身旁的发射位，同时取出自己的配枪开始调试。

五个发射位之间各有一道不透明的屏障将彼此隔开，目的是防止射击考核中互相干扰。林念抱着胳膊站在自己的发射位上，低垂眼眸看不出所思所想。

今日的他何止是火气很大，甚至是杀心很重。事实上，对自身心态的掌握同样是异能者掌控力中极为重要的一环。若不是心态一向平和稳重，林念也无法在封魔领域的掌控上一路高歌猛进。

回忆着刚才的自己，感受着杀心如同日出之时重新潜入阴暗角落的毒蛇般渐渐消失，他就像在观察着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身上发生这些变化的原因说来也很简单——昨夜，他又进入了那片梦境。

梦里发生的一切依然那么遥远，那么熟悉，最终的结局也依然那么令人无力。他第一时间想要冲向前方揭开那玄甲武士的面具，却依然只能在周璃身死的一刻脱困而出。也是在那一刻，梦境破碎。

即使已经醒来许久，那种无力和痛苦仍然灼烧着他的心脏。师父的提点曾让他以为这只是他成长之路上微不足道的心魔，可如今看来，恐怕不是。这周而复始的一切，更像是他逃不脱的宿命。

林念看着前方缓缓升起的移动人偶，无声地吐了一个脏字。

“本组参加射击考核的实习专员，你们好。我是异调局专属人工智能ATLAS，负责监督本次考核并做出成绩判定。”

林念望向头顶的广播，里面发出的仍旧是“性冷淡版”ATLAS平淡到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

“请将各位携带的配枪放置在射击台上。”ATLAS下令道。

五人都将手枪放好，台面上一抹暗绿色的荧光缓缓扫描而过，报告声随后响起：“经检测无附魔武器，批准使用。”

按照考核规定，射击考核中实习专员可以采用半自动手枪，型号规格不限，但禁止使用任何附魔手段改造枪械，且必须使用考核场提供的弹药。

如此既能保证考核者使用与自身最契合的武器发挥出最佳成绩，又能避免由附魔武器的强大性能带来的不公平。

“前方三十米到一百米不等的位置分布着二十个移动人偶，稍后我会将它们启动。击中人偶眉心记50分，心脏记30分，其余各处记10分。”

“每个人偶的眉心和心脏仅首次击中有效，身体其余各处仅前三次击中有效，全部有效击中次数耗尽后考核结束。请问各位是否有疑议？”

“没有。”众人回答道。

“收到，现在发放弹药，请各位于十秒内做好准备。”ATLAS简洁地回答道。

五个发射台面同时弹开，一个承载着数十个子弹盒的平台向上浮起。

这项考核允许五人相互竞争，目的就是考察实习专员在高度紧张状态下射击的准度和速度，二者缺一不可。

林念将盒中子弹倾倒在桌面上，心中不由得回忆起之前几个月师父对他的魔鬼训练，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看子弹的数量，ATLAS还是那么贴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