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久不见。”

男孩闭上双眼，任由风吹过自己的面颊，他明明知道这辆由卡塞尔装备部特制的列车不可能出现这种漏风问题，但路明非却依旧不在乎，反而更是有些......喜悦？

如果某个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在他的面前的话，那唯一的解释就是魔鬼出现了。

路明非睁开双眼，久违的稚嫩面孔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们如今身处在一望无尽的焦灰平原上，荒无人烟，唯一存在的事物便是那通身银白闪着寒光的骨骸。

不用说他也知道这是什么，历史上最老的皇帝，黑龙尼德霍格。

羽翼上仅剩的骨架也足以遮蔽大部分土地，就像是皇帝死了后还在紧紧抓着它的王座，是不甘心吗？还是说......他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他爱这片土地？

不过如今路明非的思绪完全不在这里，他伸出手，轻轻揉着面前那道身影的头顶，柔顺的毛发感顺着胳膊传了上来，柔软又温和，像极了在摸一只小猫。

‘小猫’的脸上挂满了笑意，路明非从未见过他笑得这么开心，是好久没有相遇的缘故吗？

“是啊，哥哥，你竟然真的再次走到了这里。”小男孩撅撅嘴，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我还以为是我自作多情，相比美好生活来讲，我在哥哥的心中又算得上是什么呢？”

他低着头，想得到声安慰，但对面的‘哥哥’却许久没说话，他抬起头，却被一把拉了过去。

路明非把他死死抱在怀中，清澈的液体从他眼角呈细流坠落，小魔鬼也没挣扎，只是笑着抹了抹前者的眼泪：“哥哥，这么大人了，还活了两世，怎么能哭鼻子呢？”

“我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你了。”

路明非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终于爆发了出来，他觉得离别时小魔鬼说的是谎话，一切事情都要有代价，重生这样的事情饶是小魔鬼可能也要付出许多东西，以他的性格，极有可能一笑过找个借口骗过自己。

也是因此，三年中男孩心底一直深藏着某个人，说来也是好笑，若是仕兰高中无数女孩知道是个小男孩占据了她们心上人的内心，会不会郁闷一辈子？

“当然不会了啊。”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身形较大本应该是哥哥的男孩抱头痛哭，身形较小本应该是弟弟的男孩微笑安慰着前者，与常识完全颠倒。

路鸣泽看到路明非的模样，也是没有像以前那般嘲笑，只是默默坐在旁边，听着他讲述一段段事情，把秘密一直守在心底是件很难受的事情，知道结果却若无其事，面不改色与事情的中心人物交谈也是困难至极，这三年到底有多少次差点穿帮的次数路明非都能数的出来。

他也想过要不要找个人分享这一切，但这实在是太扯淡了，不是吗？谁会相信本来一直好好的人突然跑过来告诉你‘我是从未来回来的’？就算是苏晓樯也得带着关怀眼光最后安排医生来看看他。

也是因此，路明非一直备受煎熬，每次只能咬着嘴唇默默走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来自己的秘密。

久久压抑的情感得到了宣泄，路明非又变回了那个谈笑风生的男孩，看着怀中的路鸣泽，把他的头发抓成一团乱毛，笑道：

“真是的，为什么现在才来见我？”

“因为这只是我的一道残影，附着在了这幅画上。”路鸣泽一把拉起路明非，兄弟二人走在空旷的平原上：“如果你要是不踏上卡塞尔学院的道路，我就没必要扰乱你的正常生活了啊。你只要进入学院，就会在这里看到我。”

“一道残影？那你的本体呢？还在北极地下沉睡？”

“哥哥，这个我，与原先的那个我不一样啊。”男孩笑着说：“这个世界也存在着路鸣泽，他的本体在北极下沉睡，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个平行世界。”

“那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还有个路明非？”

“可以说是路明非，但他不叫路明非。”小魔鬼笑着纠正：“他和你一样，也和魔鬼做了交易，不过唯一的区别应该是......他没你前世那么废柴罢了。”

“别骂了别骂了。”路明非挠挠脑袋：“那岂不是这个世界的路鸣泽与我毫无关系？”

“对的，他只会把你当成罕见的混血种精英，而且友情提示，他的能力对你没用哦。”路鸣泽狡黠眨了眨眼睛：“哥哥你应该猜到了，我的本源能力是精神系的每次现身都是依靠言灵作用，但你放心，这个世界不会有人会使用精神系的言灵影响到你，因为我一直会守护着你的。”

对于小魔鬼亲口承认的事实，路明非其实不算太惊讶，因为他早就想到了，言灵中根本就没有时间暂停这一条，若是小魔鬼真的能做到，他也不至于被绑在十字架上了，所以最大的可能还是他通过精神系言灵影响了自己，从而达到时间暂停的效果。

路明非轻轻一笑：“就像是夏弥守护着楚子航一样？”

“对啊，就和那个傻姑娘一样，不过可能更甚一些，因为我是魔鬼啊，能力自然不是夏弥能够比得上的。”

“那我要做什么？”路明非轻轻抬着头，看向对面那同样清澈的双眼。

“别留下遗憾，来到北极。”

“找到你之后呢？”路明非接道：“你还会出现吗？”

路鸣泽看着路明非愣了愣，旋而一笑：“哥哥，你在说什么啊，那就是我啊。”

“那不是你啊，弟弟，那是路鸣泽。”

小男孩想了许久，指向黑王的骨骸：“哥哥，你所说的存在是什么意思。”

“你能有主观意识的和我说话，就像现在这样。”路明非歪过头，看着身旁比自己矮了一个脑袋的弟弟。

“这样啊，那当然会了。”路鸣泽轻声说：“哥哥，我说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过得等你把北极的我救出来之后。”

“既然这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路明非嘴角洋溢着自信的笑容，他随意踢了脚旁边的骨骸：“无论北极里面有什么，我都会去找你的。”

“好大的口气。”路鸣泽长叹了口气，但看向路明非的眼神中尽是欣慰：“不过，哥哥，你长大了。”

“别像老父亲似的感叹好吗？”路明非轻轻给了男孩一锤。

二人找了个山丘坐了下来，肩并肩看着远方落日滑下，皓月又慢慢升起，仿佛过了很久很久，路明非有一种二人如此一起过了数万年的感觉，总之就是莫名的熟悉感。

更不如说是......本能？

凭空出现的落叶哗哗作响，一层又一层附着在黑王的骨骸上，为这位最老的皇帝披上了丧衣，也许是为了契合他皇帝的身份，叶子也是金黄的，如此隆重的葬礼也不辜负他尼德霍格的名字。

“差不多到时间了。”小魔鬼打断了哥哥的思绪，站起身拍拍屁股：“哥哥，很抱歉，有些事情如今我还是不能告诉你的。”

“我明白。”路明非拄着下巴轻轻点头。

“接下来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了，哥哥。”男孩隐秘一笑：“不过，我还是给你准备了些能帮上你忙的东西。”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