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姐,我不明白...”
常继红抬起手打断了他,道:“我先前无论怎么苛待你,你都未曾有过半句不满,每次见了我还会笑呵呵的,和现在一般,热情的喊我红姐,直到半个月前。”
“你拒绝了我安排的通告,我那时以为你是红了,膨胀了,可是现在想想,并不是。”
她的紧了紧外套,似乎有点发冷:“你是早有预谋的,你早就预料到《羊城暗哨》会红,因此你直接拒绝了我,并且在我做出决定之前,通过赵总,指使董事长的秘书小张,从我这要你的电话,让我投鼠忌器,你很清楚,这是任何一个上位最不能容忍的。”
徐容满脸的迷惑:“红姐,我真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承认也没关系,那我再来说另一件事儿,你老早就把那份材料给了小郭,目的恐怕也是送到我的手里吧,因为无论如何,只要这件事儿爆发,这份材料最终都会到我手里。”
“如果我选择往好的方面运作,你从此一帆风顺,再无顾虑,如果我选择往坏的方面运作,就是今天的局面,我猜的对不对?徐老师?”常继红稍微探着身子,似乎想将徐容看的更清晰一点。
“在一开始,我本来怀疑这件事儿的真实性,因此特意让人调查了一番,你确实在那家培训机构当过家教,而且当时你一个高中辍学生,我不认为那家中型规模的培训机构会聘用你一个高中辍学生,你能进去,必然是因为造了假证,这件事儿绝不可能有假。”
常继红脸色露出一抹感兴趣的疑惑之色:“但我不大能理解的是,为什么警方在调查取证的时候,那家培训机构人会说谎,更荒谬的是,几个普通人,还瞒过了警方的问询,还有一个问题,警方在证实假证之事儿为造谣之后,为何会花费大力气寻找谣言的源头,最终找到了我这?”
“这一切,难道都是巧合吗?徐老师?”
面对常继红如此污蔑,徐容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红姐,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相信你是懂这个道理的。”
常继红似乎气极了,脸色忽地涌上一阵潮红:“你在教我做人的道理吗?到了这个时候,你难道不想放声大笑吗?”
徐容的神色渐渐趋于严肃,道:“红姐,我是尊敬你,但是你如果还要如此污蔑的话,那我明天只能选择提起诉讼,要求你在媒体前向我道歉,贿赂媒体、造谣旗下艺人、践踏艺人声誉、妨碍艺人的职业发展。”
常继红听着徐容义正言辞的声调,呆了呆后,双手死死地捏着会议桌的边角,微胖的身子微微战栗着。
她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徐容这是要“杀”了她,彻底绝于这个行业。
徐容脸色突地又转为柔和,道:“红姐,还是那句话,我尊敬你,对于刚才的话,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我需要一个道歉。”
郭思早就听呆了,她不知道常继红说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此时听到徐容的要求,眼睛睁的大大的,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哪怕常继红已不是总经理,但过去当了她数年的领导,虎死威犹在,即使她,仍会跟着喊一声“红姐”。
可是现在,徐容竟然让她道歉?
常继红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最后铁青着,与徐容对视了近十秒,见他没有丝毫退让后,她缓缓站起了颤抖的身子,扶着会议桌,弯下了腰,低声道:“对...不...起。”
徐容等她道完了歉,才忙伸手将她扶起来,苦笑着叹了口气道:“唉,红姐,你这是做什么?我不过开个玩笑,其实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意见,不过以后你还是我的亲姐姐。”
说完了,徐容起了身,就要离开了会议室,到了门口,又转过头,对着早已瘫在椅子上的常继红露出个笑容:“对了红姐,有空一块坐坐吃个饭,毕竟咱们都是一家人。”
忙活了一下午,晚上跟俩人吃了个庆功饭后,郭思开车将徐容送到校门口。
下了车,他并没有立刻回学校,望着星星点缀的夜幕苍穹半晌,从口袋中缓缓掏出一张北大的学生证,翻开看了一会儿后,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
“啪嗒。”
火苗点燃了边角。
火光映在他的脸上,明灭不定。
白天和常继红的谈话,他之所以谨慎,因为他能够想到,那是常继红最后的翻身机会,比如录音或者录像,尤其是后来常继红丝毫不提她做过的缺德事儿时,他更确认了这个猜测。
既然当了反派,就要有反派的自觉,一些事儿,烂在心里就行啦。
至于警方之所以从靳芳芳嘴里“问不出”实情,以及为何在证实了他的“清白”之后,还锲而不舍的追查谣言的源头,这些都是许阿姨的功劳。
阿姨的能量,超出想象。
随着学生证燃烧殆尽,化成一堆黑灰,他抬起皮鞋“啪”地踩在了上面。
三年前,他为了这张证的真实版,背着装着被褥的尼龙袋,踏出了生活了十七年的小县城。
而后,因这张假证认识了此时他生活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之一的小张同学,并考入了北电,有了后来的种种际遇。
如今,他已有了真正的学生证,也有了超出学生证能够证明的学力与阅历,它业已没有存在的必要。
鞋掌拧了宁,将纸灰与泥土混为一起后,他双手插进风衣的口袋,在路灯的照耀下,身影拉的老长,转过身,向着校门走去。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