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剩余的事情后,尼基弗鲁斯就不得不离开科尼亚城,返回罗马本土。
“再见了,美丽的科尼亚,以及我的亲人……”当科尼亚主城的城墙彻底消失在尼基弗鲁斯的眼前时,这位科穆宁贵族也情不禁地落下了泪水。大苏丹阿尔斯兰见此情景更是强忍着悲痛,一旁送行尼基弗鲁斯离开的艾米拉和卡梅罗更是失声痛哭。
分别十年,才再次相见,道不尽的感情;这份感情还未表现出来,便不得不再次分离。
谁知道下一次相见是何时何刻?是在战场上成为互相厮杀的国之死敌吗?这一切只有上帝才知道。
“我的苏莱曼……”就在即将分别时刻,阿尔斯兰哽咽了,眼眶泪水充盈,嘴里楠楠道:“君士坦丁堡有什么值得吸引你的地方?是腐朽的官僚,还是油嘴滑舌的奸商,亦或者是讨人厌的拉丁异教徒。为什么要回去,去那个压迫你的地狱?你也深知,你所向往的那个国家……实际上已经无药可救了。”
“投入科尼亚和安拉的怀抱吧!希望你能再次慎重考虑。”
尼基弗鲁斯停下了脚步。在科尼亚的这段日子里,阿尔斯兰将尼基弗鲁斯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一样对待;艾米拉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减少;卡梅罗仍然深爱着这个常年在外的孩子。可以说,这些日子就是尼基弗鲁斯这十年来度过的最美好的时光。
他生在科尼亚,长在科尼亚;这里就是尼基弗鲁斯的家,也是他的根。
“心意已决了吗?再想想吧。”此时,阿尔斯兰的长子库特布丁走了过来。他身材魁梧,长相英俊,且气质非凡,俨然继承了其父优良的基因。
库特布丁严格意义上算不上突厥人,他的祖上是小亚细亚当地的土着,就连大苏丹阿尔斯兰自己也算不上。突厥文明覆盖了整个中亚和西亚,乃至印度地区也能看见。只要是使用突厥语系的部落或国家,在这个时代都被称之为“突厥文化”或“突厥国家”,所统治下的百姓也大多数被称之为“突厥人”。
那个让欧洲天主教世界恐惧了数百年之久的奥斯曼帝国算得上突厥国家吗?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如今的伊朗,其国民仍有很大比例使用突厥语系的语言,所以伊朗算得上突厥文明吗?
法兰西南部的语言直到19世纪都与北方差异极大;马耳他岛的百姓们在16世纪仍使用的是阿拉伯语,但信仰的是天主教。
“要不留在这里吧,你已经是我们突厥大家庭的一员了。”
“库特布丁,我不能留在这里。”看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突厥王子,尼基弗鲁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的心意已决。我对罗马的深爱,就像对你的父亲阿尔斯兰;还有我的母亲卡梅罗以及我的妹妹艾米拉那样。”
“科尼亚每一个官员,每一名百姓都深爱着你;而君士坦丁堡的希腊皇帝只会把你当做奴隶一样驱使。”这时,阿尔斯兰的次子鲁赫丁也显得依依不舍。
“希腊皇帝大量推行包税制的政策已经传遍了已知世界,他把百姓当牛羊一样驱使,视国家为自己的私人财物随意玩弄。除了皇帝本人外,其他都是奴隶。”
而鲁赫丁和库特布丁的真实目的更是为了拉拢尼基弗鲁斯本人,因为罗姆苏丹国的王位竞争非常激烈,丝毫不亚于布拉赫奈宫的紫室贵族们。为了赢得未来的王位竞争权,年轻的突厥王子们一个个勾心斗角,视亲人为死敌。
而阿尔斯兰的幼子凯库斯劳年龄较小,却深得大苏丹的喜爱,后者欲将其扶持为王位的唯一继承人,这直接导致其它诸位王子的愈发不满。
事实证明。十几年后,当巴巴罗萨的大军在小亚细亚如入无人之境时,并非日耳曼人的战斗力有多爆表;而是偌大的罗姆苏丹国在大苏丹阿尔斯兰的统治末期就已经分裂成了十几块,突厥王子们割据一方,纷纷陷入对王位的激烈争斗中。面对巴巴罗萨的大军,这些王子丝毫不抵抗;这也是为什么巴巴罗萨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打穿小亚细亚,轻松攻占科尼亚城的主要原因。
不过相比亲情,国家对尼基弗鲁斯来说更为重要。
“抱歉,我最勇敢且智慧的舅舅。”尼基弗鲁斯眼含泪水,尽管语气中万分不舍,但也下定了离开的决心:“我永远无法忘却你们对我施加的恩惠,我对你们只有说不尽的感激。但是我的祖国还需要我,我相信罗马还远远没有到僵死的地步;我的祖先阿莱克修斯皇帝,他继位时帝国只剩下了海姆斯巴尔干半岛,国家濒临覆灭;但先帝硬生生靠着不到马其顿王朝时代三分之一的赋税,以及可怜楚楚的兵力,将帝国从死亡的泥坑中拉了回来。”
“阿莱克修斯皇帝实打实的证明了罗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艰难处境。更别提同样骁勇善战且充满智慧的‘美男子’约翰皇帝了。”
“如果罗马真的就要灭亡了,那么我也会像英勇的腓尼基人一样,为保卫迦太基城乃至整个共和国的未来而献出全部的生命。”
“我爱你们,但我更爱这个国家。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阿尔斯兰和其他王子们也深知自己已经没有挽留的余地了。
“真主保佑你,我最挚爱的亲人。”阿尔斯兰及其他王子如是说。
“上帝保佑你,我最挚爱的舅舅。”尼基弗鲁斯如是说。
“再见了!美丽的科尼亚。再见了!我的至亲好友。”这时,尼基弗鲁斯骑上了马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一同离开的还有巴耶塞特的突厥卫兵,这些日子里这些忠诚的士兵对尼基弗鲁斯可谓是尽职尽责,誓死效忠。
望着尼基弗鲁斯愈发遥远的身影,回过神来的阿尔斯兰望向自己的幼子凯库思劳,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