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夜里,疲惫不堪的尼基弗鲁斯才跟随阿尔斯兰的人马回到了科尼亚的宫廷里,此时已是半夜三更,但对于突厥人来说,盛宴才刚刚开始。
一群达尼什曼德奴隶被信奉着东正教或伊斯l教的突厥人像牲口一般挨个挨个赶进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尚武的苏丹邀请尼基弗鲁斯从中挑选出一两名“可能在接下来战斗中获胜”的人。
这群达尼什曼德人当中有妇女,小孩,更有老者。突厥人将他们赶进地牢里,然后往里面扔进了一两把武器,几个皈依伊斯l的希腊贵族早已迫不及待,赌下了足够的筹码。
“就他吧。”尼基弗鲁斯指向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强壮的亚美尼亚人,“我赌十枚海佩伦。”
“哈哈。”阿尔斯兰见状也下了赌注,“那我也选他——我赌两个萨拉森奴隶。”
很快,“战斗”开始了。
瘦小的亚美尼亚妇女和老者首先遭到屠戮,而屠戮他们的很多都是曾经的至亲,接着,壮汉们便将屠刀对准了小孩。当惨叫声接连响起时,现场所有围观的贵族都心满意足。
很快,残存的几个亚美尼亚人也开始互相厮杀,各种丑态层出不穷,和之前一样,他们之间很多都是至亲,但现在看起来宛如仇恨已久的死敌般可怕。
到最后的最后,现场只剩下两个亚美尼亚人,其中一个就是被尼基弗鲁斯和阿尔斯兰下了赌注的那个壮汉。
所有人都赌壮汉能成为最后的赢家,而另外一个此时已是伤痕累累,瘫倒在地,依靠在冰冷潮湿的土墙,可怜楚楚地看向那个即将就要终结掉他性命的人。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壮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所有围观的突厥人都大为不满,抄起地上的石子就往壮汉身上砸去。
这种怪异的现象可谓是前所未有的。
“两人是至亲?还是手足兄弟?”尼基弗鲁斯在内心中这样猜测道。
“拿起你的武器,杀了他。”负责训练他的“驯兽师”大为恼火,他向坐在观众台上的苏丹道了歉,然后独自一人走进了地牢里,挥舞着鞭子狠狠地抽打着那人的身躯,可即便那人的后背已是血肉模糊,也是毫无反应。
可接下来的举措让所有人都大为震惊,那个手持短刀的亚美尼亚人竟然反抗起来,转身杀死了那个“驯兽师”,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朝着阿尔斯兰苏丹的方向扔去了短刀。
“小心!”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使人防不胜防,护卫们根本来不及保护自己的苏丹,就在这时,尼基弗鲁斯挡在了阿尔斯兰的面前,及时地抽出一旁希腊贵族系在腰上的十字架,挡住了这一致命一击,那把匕首也深深地插入了一旁的土墙之中。
“放箭!”突厥人恼羞成怒,十几把复合弓对准了那名亚美尼亚人,仅片刻后,现场便逐渐安静下来。
行凶者重重地倒在地上,如脱了线的玩偶般,与他一同去见上帝的还有那个瘫倒在地的亚美尼亚人——愤怒的突厥人将这个无辜者也一同杀死。
“该死的亚美尼亚人!”阿尔斯兰恼羞成怒,“我当初就应该把他们全都卖为低贱的奴隶。”
说完,阿尔斯兰连忙查看尼基弗鲁斯的“伤势”,确认并无大碍后,便紧紧的拥抱着自己的这位勇敢的侄子,亲吻着他的脸颊,以表示自己对他的喜爱。
两人松开后,尼基弗鲁斯便解释道:“这些异端确实可恶,但他们同时也是优秀的战士。罗马人和突厥人都喜欢忠诚的亚美尼亚士兵,但我们都讨厌亚美尼亚国,以及顽固的亚美尼亚人。”
“我会让埃米尔们好好驯服这些异教徒,不论是信仰,还是躯体……”
夜里,尼基弗鲁斯和阿尔斯兰畅谈甚欢,当他们谈到宗教和国家时,两人都沉下了脸色。
“我亲爱的苏莱曼,我诚心希望你回到这里,回到科尼亚。你所效忠的国家,就和这个国家的皇帝一样正在衰败,苍老——罗马已经完全没救了。”
阿尔斯兰继续道:“那个喋喋不休的小丑正在逐一摧毁你喜爱的国家的根基。在他的治下,罗马人的国家就像那圣潘塔克拉托修道院一样,外表光鲜,但里面都是朽骨和污秽之物,而且皇帝还越来越还听不进忠言。”
“但是我的国家……”
“在我看来,现在的罗马,即使是你的曾祖父阿莱克修斯皇帝复生,想要扭转颓势也会非常困难,而且局势还在一天天的变坏。”
“我知道……但我……”尼基弗鲁斯刚想说什么,但阿尔斯兰紧握着这位侄子的双手,嘴里叨念着:“想想你的母亲卡梅罗,还有你的父亲。为什么要效忠那个恶魔?来科尼亚,我会任命你做大维齐尔,你的家族,你的财产,还有你的地位以及你子孙的未来都能得到保障。”
“还有你一直放不下的罗马百姓。”阿尔斯兰似乎找到了切入点,强调道:“科尼亚对百姓的赋税远远低于那个残暴者,这里宗教宽容,基督徒和穆斯l宛若兄弟姐妹般和蔼可亲。相比于上升道路完全被达官显贵封死的罗马帝
国;罗姆的广大普通百姓都有机会升官发财。”
“改信伊斯l教,从此以后没有什么尼基弗鲁斯,你就是阿扎卓特鲁·苏莱曼。真主会赐予你七十二个处女,你会享受天上天堂和地上天堂的待遇。”
“这个国家的基石正在一点点的崩坏,这种局势发展下去,我相信,君士坦丁堡落入法兰克人或我们突厥人的手中的概率会越来越大。狄奥多西墙再坚固,也禁不起内部的腐蚀——不过这堵墙也确实屹立太久,也许真到了快垮塌的时候了。”
“推倒重来,罗马已经积重难返了。就让她成为历史的缩影,结束她那苟延残喘的生命吧!从此以后,让罗姆苏丹国代替她,成为海姆斯和小亚细亚,乃自全世界的唯一统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