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骏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眼前之人不是别人,乃是榆国公府的世子,即当今懿安太后的亲侄子,有了这一层关系,其人知道此事自然在情理之中。
想通了这一点,岳骏心中的怀疑去了大半,脸上转而蔓延出一份古怪;隐隐的像是高兴,却又努力压制着这份欣喜。
“陛下英睿,尚受布列提妖人蒙蔽,以致折损了许多银两;如我这般愚昧之徒,亏钱也是难免的事情。”
岳骏见高景宗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害怕被瞧出什么端倪,赶忙做出一句解释,一面自己这般反应,落人口实。
若是他晚生个几百年,保不齐此人嘴里会不会吐出“看见皇帝亏了钱,比自己赚钱还高兴”之类的话。
岂止是岳骏有这种想法,高景宗初次听闻这个消息之时,也是唏嘘不已,并且莫名地心中好受了不少——顺应天命的皇帝,不也被诓骗了么?
有了这一层经历,他便对岳骏的想法了然于胸,但其却不愿意对此事深究,而是提起了另一桩事情:
“前几日那些个文臣,找到找到西军几位勋贵的侯府上,说是他们当年藏匿了先帝命其销毁的宝钞,暗中勾结布夷,侵吞他人财赀,你说这事,有几分为真?”
岳骏俨然被这件逸事打开了话匣子,不再板着一张脸,先起身转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什么闲杂人等,而后认真分析道:
“那滇国公冯氏一系,就是因为私动宝钞一事,落得个家破爵除;殷鉴在前,西军系勋贵们放着与国同休的日子不去过,趟这趟不知道能赚多少钱的浑水,不值当。
况且先帝征东吁之始,曾拨了一批宝钞入云贵,激得将士怨声载道后,以宝钞做饷之事才作罢,但那宝钞却未归来;
云滇之地,距离布夷治下的天竺不甚遥远;指不定是被布夷用真金白银收去,而后处心积虑,布下了此局。”
李云棠若是站在此地,听到了岳骏脑补出一条合乎逻辑的故事链,怕是要拍手称快,进而发给他一个一吨重的奖章。
而高景宗也是听得连连颔首,他见关系已经拉近,岳骏不再打不动提钱,心中松了一口气,嘴上则便卖起了关子:
“骏哥儿,我这里有一桩好事,不知你愿不愿听?”
岳骏谈事不忘贪嘴,捡了块糕点塞进嘴里,用含煳的声音漫不经心地撂了一句:
“有话便说。”
高景宗则不再卖关子,“不知你愿不愿意,与我家来个亲上加亲!”
“亲上加亲?”岳骏眉头一皱,带着糕粉的食指,轻轻摩挲着其三层下巴,“我记得你家并无嫡出的姐妹——
怎么,想把庶妹嫁给我?”
“岂敢、岂敢?”
嘴上说着岂敢,高景宗心里却骂道,你这蠢猪,便是我家的丫鬟都不愿嫁;但他嘴上却回的是密不透风:
“我高家是没有女儿,但天家可是有女儿的——
你觉得坤安公主,怎么样?”
岳骏一听这话,兴奋地抹了抹嘴,将嘴上的食物残渣揩去了大半,同时眼中放出精光:
去年秋狩之时,他可是见过坤安公主,一袭红色曳撒袍,马上弯弓搭箭,可谓英姿飒爽。
而不射箭时,公主随身的弓箭挂在腰间,更是不时地让人想起三国话本里刘皇叔的妻子,弓腰姬孙尚香。
那可正是岳骏心中最喜欢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