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高喊,李云棠随即抖擞起精神,恭敬地将镌着升降龙的玉质谥册捧在怀中,跟随于一百二十八人抬行的皇帝棺椁之后,进入了墓道。
这次入地宫,可不是小皇帝强逼李云棠,让他为便宜老丈人进孝。
大汉也有以孝治天下的传统,但天子千金之躯,自然是不好亲身入地宫,因此捧送先帝册宝、神帛等入玄宫的内侍,就成了天子身边最亲近的宦官的任务。
此行为不单是一种殊荣,更是一份履历;有了这层镀金,以后天子提拔李云棠,也相对更合理些。
地下玄宫的构造,类似一个少了最下面一横的“甲”字:
中间这最长的一竖,是前殿、中殿,以及串联它们的墓道;甲字最面一横,乃是后殿,为天子棺椁放置之处。
而甲字左右的两竖,以及下面那一横;则是东西两座配殿,以及连接配殿的甬道;两座配殿一个安置着死去的孝肃皇后,而另一个,则是预留给外面的懿安太后。
不过如今这种情形看来,懿安太后是用不着那地方了,自古只有皇后入陵等皇帝的,鲜有皇帝入陵后,皇后再入的例子——千年之内,也只有叫门天子的钱皇后,这一个孤例。
捧着册宝走入墓道的李云棠,经过中殿之时,顾不看殿中汉白玉制成的宝座,而是顺着配殿的甬道,望向两遍配殿;他赫然发现——两边配殿的棺床,空无一物。
孝肃皇后的棺椁竟不在那里!
纵是脑袋里带着疑问,李云棠也未停下脚步,继续往后殿进发;进去之后他便豁然开朗,那位皇后的棺椁,停在了天子棺床的一侧,大行皇帝的棺椁,则正要往后殿棺床的正中安置。
“看来这老皇帝还挺念发妻之旧情,把她安排在自己的身边;且望着棺椁面的灰尘,是早就放在这地方,而不是后来移过来的......”
“你们等会再走,太后懿旨,将孝肃皇后的棺椁,抬入西配殿之中!”
李云棠脑中正在盘算,突然传来一个公鸭嗓子,叫停了正欲离去的一众抬梓之人;这些人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而李云棠自己却是明白什么意思了:
这女人或许不喜大行皇帝,但或是见不得他二人死则同穴,或是对先帝心怀愤恨;便暗地里布施手段,非要将这两个死人分居。
不过,真的有人会听她的话么?
李云棠这想法刚冒出来,就立即被打了脸——一个略显清冷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转瞬间响了起来:
“尔等愣着作何,还不速速从命。”
这位太后,或是担心仅凭自己一句话,无法驱动众人,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潜入了此等不详之地!
李云棠循着声音往后殿中望去,目光随即便锁在了一个秀丽高挑、全身茹素的身影;其人不是懿安太后,还能是谁?
未施粉黛的她满面寒霜,看去竟有一股冷艳的风情,再配这位太后眉眼之间,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幽怨,完美地诠释了一句话:
女要俏,一身孝。
由于太后的话引起的一阵骚乱,因此捧入册宝、神帛等物的程序也受到一定干扰;别人都把谥宝、神帛放了棺床,李云棠还没能进去后殿。
他只得等到抬梓之人抬出敬素皇后的棺椁后,再行入内;因此李云棠进去之时,整个后殿除了静静凝望着先帝棺椁的太后外,空无一人。
就连卫送太后入玄宫的太监们,都被她屏退到了后殿之外。
李云棠低埋着头,快步朝北面的棺床走去,想要赶紧放下手的谥册,然后离开这座地宫。
没想到异变陡生!
配殿南面的殿门,重逾万斤的石闸,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轰然落下。
把懿安太后和李云棠二人,锁死在了这玄宫的后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