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君。”
侯用离开后,白廷让其余四人简单收拾了下火房,提了一大桶井水烧开。
从来这个时代,对于饮用水,白廷一直是非烧开之水不用,生水潜在危险实在多。
没多时,侯用拎着一串油纸包回来,肉食与素食一半一半。
几人目光当即投向白廷,尤以万岗最炽热。
“不必计较规矩,都坐下吃吧。”
白廷虽这么说,但主仆之别的规矩,五人不敢破。
张肃从侯用手中接过吃食,细细挑选,分出一成人食量的瓷碟,递到白廷面前,等白廷动筷,五人才甩开膀子吃起来。
之后饿得咕噜噜,现在吃得呼噜噜,万岗那十分福气的吃相去了些白廷心中的阴霾。
水足饭饱,收拾干净,五人立在白廷周遭,静候他吩咐。
一阵风从门缝间透进来,暖炉中的炭陡地红起来,黄梨木桌上的烛火也轻轻摆动。
白廷微微眯眼,“侯用,你拿着这些钱,换身衣物,从今晚到明天午时,尽量打探清楚,我父亲在万红楼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日午时,不管是否有结果,码头见。”
这次,他直接递出一个钱袋,鼓鼓囊囊的,瞧着不下五十两。
又非战时,这样的手笔,这等信任,叫侯用心中触动,他腰深深弯下,双手接过钱袋,“定为主君查探清楚。”
也不啰嗦,与其余四人交换个眼神,侯用并不带大刀,只带着钱袋,不走前门,从后门迅速离开。
白廷起身,透过窗纸,望着外面那片漆黑,眼底点点担忧,“你们四人分两组,守夜休息。”
“是,主君。”
此时,万福楼。
万红楼是青楼,万福楼是酒楼,名字虽相似,但幕后主家并无关系。
穿过一楼闹哄哄的大堂,越过二楼的普通包间,三楼多是文人雅士、富家显贵,内里很是安静。
最里面的一处雅间里,淮阴县衙三位把手俱在,一把手知县郝宗兴,二把手县丞吴关岭,三把手县尉王虎。
“大老爷,依下官看,那小子不过一不经世故的小娃娃,不必忧心。”王虎脸颊通红,一直延至眼角周围,看样子没少喝,舌头都有些打卷。
对比这货一脸轻松,知县郝宗兴皱着眉头,“不管他如何,吩咐你的事,务必办好,少胡吹大气,误了那位大人的计划,或叫这事泄露出去,你我都得掉脑袋!”
王虎不知想起什么,猛地一激灵,眼中醉意散去大半,他似乎想到自己有件事忘了做,可很快,酒意冲上他的大脑,一旁的吴关岭又帮着打岔,那件忘了的事一直没想起。
一夜相安无话,没有睡意、早早起来的白廷松了口气,赶着天蒙蒙亮,大多人还在床铺封印之中,街上人烟稀疏,他招呼四人,驱马车往淮阳军治所去。
有宗室子封地,或领了官职的宗室子所在,便有宗人府。
淮阳军治下,除了白廷的父亲赵凊,还有一位太祖血脉,扬州团练使赵郢,虽是扬州团练使,却不敢驻扎扬州,反倒跑到淮阴县,靠着淮阳军,其中意图再明显不过,撇清自己在当今圣上心中的嫌疑。
此中缘由起于白廷名义上的叔祖太宗烛光斧影之说。
马车并未靠近淮阳军治所,隔着一条街便停下,换了一身平头百姓的粗衣着装,白廷和同样乔装的张烈,徒步往宗人府去,时间卡得正好,赶在宗人府官员开始上衙,两人也到,探头探脑地在宗人府四周转悠。
很快,刚打卡上班,守门的大头兵便上来呵斥,“你等何人?此乃皇家重地,速速离去。”
白廷和张烈先是装作惊吓模样,接着又像是鼓着勇气上前,连连拱手赔笑,张烈开口,“大人请恕罪,小人实在有事,这才于此徘徊。”
话落,他暗暗递过去两锭银子,意味暧昧。
那大头兵脸色微变,身形转动,在另一个守门大头兵的视野盲角,迅速将那两锭银子揣入怀中,同时一本正经发问,“咳咳,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