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向晚微抬手臂。

冰层将皮肤纹路模糊，肤色渐淡。像是小时候透过并不干净的窗户，看屋外大雪纷飞，公路堆起齐腰的雪，车不得通，人不愿行。

窗户关不紧，要塞小团棉花。框边玻璃碎了些，如果能捡到隔壁房拆迁留下的碎瓦，那一晚上能睡一个还算安稳的觉。

冰霜凝结至掌心。

他张开手，无情绪的眼睛注视指尖的冰凉，无动于衷。

【怎么不动了，演默片？】

【搁这儿做法呢！】

【感觉主播在钓鱼，但我没有证据……】

“你干嘛呢！！”

缩在身体里，一直关注外界的戚在野要吓死了：“有毛病啊！！再发呆要死了！”

“喂！你听到了吗！”

“实在不行换老子来！”

“嗯，”戚向晚仍盯着结冰的手指，“不急。”

冰霜像是被他的态度鼓励，速度更快，衣肩、领口……

直指咽喉！

“卧槽卧槽！！！”

“小心！”陈衡一咬牙，使出全力集中一点，冰层多了几道裂痕。

两人的尾音几乎同时落下！

极速前进的冰霜停在触碰到他颈部银色项链的那一瞬。

再向上那么一点点，便是喉咙。

一瞬间的生死徘徊比蹦极还刺激，从大惊失色中恢复，戚在野又在他脑海里破口大骂。

无论之前被用相似的方式刺激多少次，他也没法适应。

多地方言混用，用词之粗俗难以言表，戚向晚内心啧啧称奇。

薄冰轻响碎裂，手臂的灰白色散去，指端残留一点冰凉清透的水滴。

顷刻间，戚向晚身上的冰碎落大半。

脚上还有一些，不碍事。他低头注视项链：“出来谈谈？”

头顶的长冰锥骤然断裂，在冻结的水面上四分五裂，冰块之间仿佛互有引力，受莫名的力量牵引缓慢聚集，凝结出一个女性的骨架。

骨架完好之后，血肉出现，然后是脸、五官。

到此为止了。

头部以下，骨肉无皮肤覆盖。

素净洁白的一张脸，无神的双眸凝视他们，眼角至下颌的血色泪痕清晰可见。

熟悉的脸，半小时前还在他们面前出现过。

脸颊两侧垂下的发丝染了霜，显蓝白渐变色。

进入游戏这两天内，世界观多次崩塌又重组，此情此景，众人无甚惊奇。

能交流？

戚向晚一看有戏，继续道：“我们没有恶意，你也不想将我们赶尽杀绝吧？”

女人不语也不动，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可信性。

戚向晚拿出寡妇那条银链，晃了晃：“你朋友送我的，姑且看在它的份上，我们之间，并非敌人。”

送……好厉害！

陈衡心想：老玩家真会说话，这点他也要好好学。

“……可、以。”

女人的嗓音像是被刀片刮破的塑料纸，嘶哑得不像人类。

所有人一愣。

她……竟然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