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秦怀璧眉心微蹙,问道:“谁?”
绣兰道:“娘娘用过午膳后,太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嬷嬷曾来过为贵妃娘娘送来了太后赏赐的玉如意,那嬷嬷才走不久,娘娘便发了病。”
“太后身边的人……”
秦怀璧正要细问,绣兰却忽然问道:“咦,今晚上怎的不见茗青姑娘?”
秦怀璧支吾了下道:“啊,我有些饿了,方才让茗青去御膳房帮我拿些核桃酥和糕饼什么的给我和昭昭垫垫肚子,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绣兰未曾怀疑,点了点头道:“两位殿下为了娘娘熬到这么晚还真是辛苦的很。”
秦怀璧道:“母妃身体欠安,我自然不能不管。”
说着又抓着绣兰的手道:“绣兰姐姐,我记得你上次熬煮的燕窝粥母妃爱吃的很,母妃病了半日未曾用膳,劳烦你去为母妃煮些燕窝粥来可好?”
绣兰道:“也好,那娘娘可就交给两位公主照顾了。”
眼见着绣兰的身影消失,秦怀璧才若有所思的跨步进了慎贵妃的寝殿。
秦昭昭正坐在慎贵妃的床边,用巾帕浸着加了冰块的冷水为慎贵妃擦拭着身体降温,一双嫩若水葱似的手被冰凉的水冰的泛红。
秦怀璧上前将巾帕从秦昭昭的手中拿走,伸手握住秦昭昭冻得冰凉的小手放到嘴边呵着气,责备道:“瞧你这手冰的,冻疮还没好怎么还浸在冷水里?等到冻疮复发时又该喊疼了。”
秦昭昭叹了口气,秦怀璧投洗着巾帕,道:“父皇没差人来看过么?”
秦昭昭摇了摇头,道:“母妃昏迷前曾再三嘱托,说父皇前朝事忙,昨日又才来过荣华宫,若今日荣华宫中再出事必然会引起后宫的非议,因此万万不可将此事告知父皇。”
秦怀璧投洗巾帕的手顿了顿,片刻后才将巾帕拧干,边为慎贵妃擦洗边道:“对了昭昭,皇祖母一向是不喜母妃,今日皇祖母宫里的人突然来荣华宫是做什么?”
秦昭昭欲言又止,开口前看了身侧的唤纹一眼,唤纹会意,带着屋内众人退出了门去。
秦怀璧见秦昭昭连唤纹都瞒着便知此事秦昭昭必然是知道些什么,便道:“昭昭,这是怎么了?”
秦昭昭将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拉着秦怀璧小声道:“怀璧,你跟我来。”
秦怀璧一头雾水,但见这自小一同长大的姐姐神情难得的严肃便也不再说话,跟着秦昭昭来到了慎贵妃的妆台前。
秦昭昭朝着慎贵妃的床榻上张望了一下,见慎贵妃的确是一动不动,这才伸出小手,从妆台下拉出了一个抽屉来。
抽屉中只整齐的码了些胭脂和水粉,慎贵妃容颜生的清丽,又一向深居简出,平日便恍若清水芙蓉一般略施薄粉,抽屉中的脂粉便也稀少,反倒是用来滋养容颜所用的香粉更多些。
秦昭昭在那些香粉中认真的翻找了一会儿,从里面挑出其中一盒递到了秦怀璧的手中,道:“怀璧,你瞧这个。”
秦怀璧不知所云的接过了那香粉,打开盖子还没嗅就被其中那强烈的花香呛得咳了两声。
她连忙扣上了脂粉盖子掩着鼻子道:“这香粉怎会香成这样?可要呛死人了。”
秦昭昭却摇了摇头,道:“这是昨日何贵嫔来时送给母妃的,我昨日见这香粉花纹独特便拿起来把玩,可母妃却有些慌张的呵斥了我还收起了这香粉。
“我本来也没有多想,直到上午李嬷嬷前来为母妃送了玉如意后母妃就发了病,我这才发觉了不对来。”
秦昭昭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秦怀璧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扫了一眼床榻上熟睡的慎贵妃,眼珠转了转,接着从头上拔下一只银步摇。
她小心翼翼的将簪尾戳入那香粉中等了片刻后拔出,姐妹二人屏住呼吸,但等了半晌也不见银簪变色,两人这才舒了口气。
排除了这香粉中有毒这一可能后,秦怀璧便更加确定了第二个猜想。
她与秦昭昭相互对视了一眼,接着用发簪拨去了面上那气味刺鼻的一层,果真看到下层的香粉颜色同面上的香粉颜色有差。
秦怀璧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沾了些下层的香粉涂在手腕轻轻一嗅,一股同面上那层刺鼻气味截然不同,且淡而清幽的花香气钻入鼻孔之中。
她顿时面色一白,连忙用发簪将面上的粉压回原处,接着将粉盒藏进了袖中,抓着秦昭昭的手颤声道:“昭昭,看来你猜的没错,这确实是百合花粉。”
秦昭昭大骇,道:“难道害母妃的人,是何贵嫔?!”
秦怀璧强定了定神,想了想复又摇头道:“不像,何贵嫔家世平平,虽然不得宠但好歹也有个皇子傍身,平日跟母妃也算的上交好。
“即便她是真的想要争夺皇后之位也该借别人之手对七皇弟下手才是,又何须大费周章的对母妃下手还留下这真凭实据的凭白惹人怀疑?
“更何况你说昨日你拿这香粉时母妃脸色有异,那想来母妃必然是知晓此事的。”
秦昭昭细细咀嚼了她的话,最终点了点头道:“照你这样说来倒是也不错,只是母妃好好儿的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弄这些百合花粉来?还险些出了这么大的事还不肯让父皇知晓?”
秦怀璧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不过母妃既然做了这事必然不是无用功,今日之事已经发生,咱们也不知母妃之意,还是先静观其变……”
“笃笃笃。”
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忽然响起,秦昭昭吓了一跳,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桌案上还摆着从抽屉中拿出的粉盒。
她连忙将东西都一股脑的放入抽屉中,那边秦怀璧也将手中的香粉盒子拢入袖中,妥当后秦昭昭才走到门口,小声道:“什么事?”
门外传来绣兰的声音:“是奴婢,温庆殿下让奴婢煮了些燕窝粥来给娘娘,娘娘醒了么?”
见秦昭昭冲自己招手,秦怀璧便也跟着凑了过去,道:“母妃还没醒,先把粥送进来吧。”
绣兰道了一声“是”,接着便伸手推开了门。
秦怀璧和秦昭昭姐妹两人的面上都带着些僵硬,绣兰狐疑的扫视了两人绷直的身体道:“两位殿下,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
秦怀璧汗涔涔的握着手中的粉盒,勉强的干笑着,秦昭昭装作关切的为秦怀璧擦去汗珠道:“怀璧累了吧,不如先回温庆殿小睡一会儿再随我照看母妃可好?”
秦怀璧煞有介事的点头道:“那就劳烦昭昭了。”
她挽着袖子,谁知转身时却踩到了裙角,她被门槛绊的向后一仰,一时顾及不到手掌,手中的粉盒便就这样的从袖中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