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在哪里?老师!”人未到,声先至。
朱瞻基提着衣摆,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许是太开心了,完全忘记该有的礼仪。
等跑进殿中,发现朱棣与徐氏做在上首,才稳住脚步,朝二人见礼:“皇爷爷,皇奶奶!”
朱棣板着面孔,略带威严的说道:“身为皇家之人,怎能如此没有教养,成何体统。”
也就是在这时,王伴伴呼哧带喘的追了进来,听到朱棣的话被吓了一个激灵,走到朱瞻基身后,顺势就跪了下去。
朱瞻基本开心的小脸一瞬间便垮塌下来,求救般的把脸看向徐氏。
徐氏便朝朱棣笑道:“还是个孩子,现在又没有外人。快来让皇奶奶抱抱。”
朱瞻基本委屈的脸马上堆起,快步扑到徐氏的怀里。而朱棣见此也未在坚持,马上变脸,笑呵呵的看着这个年仅六岁的孙子。
从脸上不难看出,朱棣对自己的孙子是真心的喜欢。
有这么一个故事。
永乐二年初,朱棣在朝廷中讨论立储君问题。当时朝中一批跟随朱棣征战的武将怀着政治投机的态度,见靖难之役中朱高煦立下了赫赫战功,朱棣对其十分喜爱,若被立为太子,军事勋贵集团可能获利更多。因而以淇国公丘福、驸马永春侯王宁为首的靖难之役将领纷纷上书,要求将二皇子朱高煦立为太子。在这批武将的簇拥之下,朱棣对于立朱高炽为太子的决心有所动摇。此时兵部尚书金忠反对立朱高煦为皇太子,并在朱棣面前“历数古嫡警事”,劝说朱棣还是立朱高炽为好。
说白了,就是欺负朱高炽老实,本分。
明成祖又寻求朝臣解缙、黄淮和尹昌隆三人的意见,他们三人都一致支持金忠的看法。黄淮和尹昌隆都主张立嫡以长,当朱棣征求解缙意见时,解缙说:“为长,古来如此。皇太子仁孝,天下归附,若弃之立次,必兴争端。先例一开,怕难有宁日,历代事可为前车之鉴。”
对此,朱棣心中明了。但他对这个只知圣贤书,又看似蠢笨儿子确实不喜。
宫中常伴其左右的大学士们也是心知肚明,于是解缙为了说服朱棣,又在次说道:“陛下,您还有一个好圣孙。”
两人相视而笑。最后朱棣同意立长子朱高炽为太子,次子朱高煦为汉王,并令解缙撰写立储诏书,以告天下。
先前江寒还觉得这个事多半是假的,那时候的朱棣怎会知道几十年以后,到底是不是朱瞻基做了皇帝。
而且,当时年仅五岁的朱瞻基能表现的有多优秀?
但是现在他却完全认可,因为他在朱棣的眼中竟然发现了一个帝王不应该有的和蔼。
短暂的停留,朱瞻基将埋在徐氏怀里的头抬了起来,朝着江寒问道:“老师,你是来接我的嘛?”
也就在下一刻,殿中所有人的眼神都注视这江寒,而江寒却不知如何作答,便将头转向了朱高炽。
后者一愣,马上明白江寒一个臣子,自然不可能决策一个皇家之人的去向,便说道:“瞻儿,先生此次是专程来看你的,等过了年在商议此事,快来给先生见礼。”
江寒在东宫呆了大半个时辰,朱瞻基一直围在其左右文东问西,而江寒碍于朱棣在,便跟他说了不少的童话故事。
朱瞻基扬着小脸,紧张兮兮的问道:“老师,那王子有没有打败恶龙救出公主?”
“当然,王子很勇敢的。”江寒笑道:“他不光打败了恶龙,还与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朱瞻基神情激动的说道:“哇,好厉害。我也要成为王子一样的人。”
……
申时,在宫中呆了大半天的江寒便起身告退,朱高炽也起身相送,身后追随着王伴伴。
“想来父皇传唤先生入宫,应该是为了帖木儿之事。”二人走在檐廊中,朱高炽也怕江寒主张出门迎战,略带苦恼的说道:“只是现在我朝正处于修生养息的阶段,不宜大肆用兵,不然民间恐生乱象。”
江寒纳闷,为何这宫中之人,所说之话皆是遮遮掩掩,每天都为在揣测对象的心态,这样不累么?明明就是想问自己与朱棣的商议结果,还要拐外抹角的说,便笑道:“太子跟我说话直言便是。”
朱高炽面带尴尬:“先生见笑了,在这宫墙之内说的习惯了。”
江寒也不在意,知道他们这些臣子如果说错一句话,就有可能万劫不复,便将朱棣的决策尽数告知。
朱高炽面露惊喜的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他对江寒可谓尊敬有加,对他所言也是深信不疑。就连他怎么知道帖木儿的国君为何会病死之事也是只字不提。
对此江寒心中对朱高炽赞叹有加,又不免觉得他太过佛系,便想劝慰一番,当下作揖道:“殿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高炽被他的礼仪弄的有些慌乱,急忙架起江寒的双手说道:“先生这是做甚,有什么忠告但讲无妨。”
“臣知殿下仁慈,对人对事皆保持本心,但殿下乃一国之储君,虽可不争,但也要做到不让。一个不争不抢不阴之人,说明命中有足够的福禄,但天下之人并非人人如此。所以臣希望殿下既能保持不争,又能做到不让。”
话,江寒已经说的很明了,就看朱高炽怎么理解了。
历史上的朱高炽得到皇位,不说历经万难,也是坎坷重重。
朱高炽闻言沉默半晌,才对着江寒拱手道:“先生所言,炽铭记于心。”
江寒看着体型肥胖的朱高炽调侃道:“还有,适当的教练武也是好的。”
朱高炽与江寒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般的哈哈大笑。
等江寒离去,朱棣也从东宫回了寝宫。不多时,三保便走入殿中,在他身边耳语几句。
朱棣听后也是面露笑容:“那小东西真这么说的?”
三保道:“是王公公传话来的,想来是真的。”
“有意思,有意思。”
二人的对话让抚在书案著书的徐氏有些心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