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单王，全名孙正洪，四十七岁，家有一妻一子。

孙正洪抬头看了王明一眼，凄苦的笑了笑。

“老表啊，没什么，我眼睛迷上沙子了。”

老表，L市本地人对相熟的但不太熟的人之间的一种称呼。

如果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又想要打招呼，那么叫一声老表绝对没错的。

这就像在广东，看到男的就叫靓仔是一个道理。

孙正洪显然不想交浅言深的对王明说个明白。

王明懂他的意思，沉默了下，还是决定主动问个明白。

这孙正洪此刻连手机上的派单都不管了，这不是一个单王该有的表现。

这只能是一个男人几欲崩溃到边缘，几近绝望时，方才会有的表现。

王明知道，孙正洪不想说，可能是最后的尊严坚持，也可能是最后的体面，很有可能，他走后，这个单王，就有可能做了傻事也说不定。

王明于是试探着说：

“是不是，嫂子那里……医药钱又不够了？”

孙正洪布满血丝的眼珠陡然睁了睁，开口想说不是，但话到嘴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他低下头，右手摸索着口袋里的烟盒，递了一根给王明。

王明不抽烟，但知道此时不能不接，于是他接了这烟，随手塞到耳根上。

“是……老表，我老婆今天去透析的钱不够了，能不能，能不能借我五百块钱？我，我下个月发工资就还你……”

王明没有答应，而是答非所问的说了另一件事。

“老表，你应该知道的，鸡姑士的老板说过你的事，说你借他的五百块钱到现在还没还，说你是个老赖……”

鸡姑士，一家私营的炸鸡店，开通黄袍外卖和蓝袍外卖平台，黄袍人和蓝袍人每天都能在他家接到单子。

“他，他……！”

孙正洪面目胀红。

“我，我，我和他说了发工资就还他……”

“是啊，他说你这话上上月就说了。”

孙正洪还想解释，可最后看了看王明，哎声摇头摆了摆头，什么话也不说了。

“老表，我虽然不能借钱给你，但嫂子的病，我应该能帮上一点忙，你如果信我，就带我去看看，我家里有个祖传治病的手段，正好是治尿毒症的。”

孙正洪听到这话，看着王明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老表，你别拿我老婆的事开玩笑好吗？！”

“那是尿毒症！尿毒症！要透析一辈子都不能治好的病，你……”

王明很干脆，不想多费口舌，他一时想善心帮帮孙正洪，如果他不相信，他也不会强求。

“不管你信不信，让我试试呗，不管治没治好，都不向你要一分钱。”

“试，还是不试？”

“老表！我，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值得你骗的？啊！！你太过份了！”

孙正洪嘴唇颤动，极度的愤怒指着王明，他怒哼一声，启动电瓶车，调转走头走了。

王明哎了一声，摇了摇头，也罢，换成是我也不会轻易相信。

毕竟是尿毒症，不是癌症，胜似癌症，也叫不死的癌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