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幼时常闹着要去天河玩,可后来长大可以去了却一次也没去过。
天河是阿娘的天河。
阿娘不在,天河就不再是天河。
似有雾气遮月,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小公主忽的抬起袖子捂住脸,半饷放下。
视野恢复清明,灯海星海一如之前,美的移不开眼,却看的她心里发堵。
今夜的天河处,可也有神女放灯?
她觉得有点冷,神躯寒暑不侵,这微弱的冷却从内而外将她包裹。
凡间节日气息浓烈之下,小公主不得不承认一个不争事实,她在想家,连御风都忍不住逃离的地方,她居然还有所留恋?
“莫不是太久未食麻姑做的茶点?”视线移向梧桐岛的方位,精致眉眼间诉不尽落寞。从小到大,小公主鲜有出岛,这还是第一次离开梧桐岛这么久。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很多时候你只有离开,才能明白心在何处。
人群已散,灯火零星,褪去浓妆的锦都城在一日的劳作后合眸沉睡,四下无人空荡,淮水流动之音终于不再被覆盖。
小公主长在桥头,一动不动,远观宛如石像而立,许久,玉颈处渐有暖意弥漫,于是她伸出手。
触之,毛茸茸暖乎乎。
“谢谢你,小东西。”她捧起玉坠放在颊边紧挨相蹭,轻声喃喃道。这动作她幼时撒娇常做,今日对着一个小小坠子做来却丝毫不生疏。
*
月光朦胧,一夜无雨。
次日,锦都城郊。
天未大亮,伴随鸡鸣之声而起的人家不在少数,橘黄油灯微亮,悉索走动声缓起。
又是一天重复却满足的生活。
伺候一家人食过早饭后,妇人送走男人简单收拾屋里,把栅栏里两头大黄牛牵到了不远处山坡吃草。
今日这牛有些不对劲。
也不吃草,均耸拉着大脑袋缩在树下一动不动,任她怎么叫唤扯动都不挪窝,像是被什么给吓到了一样。
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头,牛不吃草难不成她还能掰开它的嘴硬塞?前后折腾小半个时辰,做活的围裙被扯的皱巴巴,妇人有些泄气,干脆把缰绳直接绑在树下。
原路返回。
伸手推开院子的门,妇人被吓一大跳——一丈开外篱笆墙下,两人方可合抱的槐树杈子间竟垂下一截藕色裙摆,往下看,一脚套袜一脚挂鞋。
青天白日,是贼是鬼?!妇人前两日听邻人说,修为高深的鬼和山中精怪一样般,白日里也敢出来祸害!
家里娃去上学堂,男人也去上工,如今仅她一人在家,要真是鬼她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