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他想也不想说道。

“有何不一样？”

凰帝不懂她为何固执于这样的问题，明明她当初并不想下界历练。但这个女儿的心思，凰帝从来也没弄清楚过几次。

凰帝道:“当然不一样，父亲那个时候抽到的不是古凰羽扇，更重要的是下界没有魔族出没。”

“没什么不一样，左右都是历练，难不成昔年凤神定下这个规矩是让后代子嗣太平则立动乱则废？”

太平则立动乱则废。

凰帝被这话一噎，半饷说不出话，什么时候，小女儿口齿变得如此伶俐？

“阿音，下界有危险。”他说道，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你和御风的安危对父神最重要，何况你不是并不喜欢这次的历练，听父神的话，这不是什么非要不可的事情。”

“不。”她执拗说道：“父亲的看法不是女儿的想法。我愿不愿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当下，我并不肯半途而废。何况，血凤一族还没出过这么没出息的小凤君。”

说到后面，是少年神独有的意气风发轩昂傲气。

女儿这般有志气，凰帝不知该喜该忧，眼神复杂。自打凰帝夫人离世之后，栖音不喜出门被凰帝养在深闺，虽不说到了不谙世事的地步，但心思到底简单澄澈。

那一日，他处理完公事，闲暇之间逛到花团锦簇的后花园，意外听到麻姑招呼两个婢子去找几块帕子来。

婢子们疑惑要帕子何用。

“小公主说要练手。”麻姑答，一边不停摆手叠声催促她们细心麻利点：“记得要找那种柔软洁净没有绣纹的帕子，不能把小公主细嫩肌肤割到……”

练手？割到皮肤？

凰帝淡定不下去了，他突然想起麻姑和他提起过栖音爱看凡间的话本子。女儿家的小爱好，他自然不会制止，甚至于有些高兴栖音有自己喜欢且乐意去做的事情——神族生命悠长绵延，想寻到一件自己长长久久不会厌烦的事情委实太难。

可她要是敢去学那些凡间女子捏着绣花针柔柔弱弱的做派，以悍勇出名的血凤一族死去的那些先祖们怕是神魂俱灭作古千万年也要气的重生当场来训斥他。

骁勇善战，威名赫赫的血凤一族的小凤君可以嚣张倨傲可以蛮横跋扈，左右有他护着每人敢说个不，但她唯独不可以优柔寡断，柔顺可欺。

他大惊失色之余，也终于意识到，温室里的花朵要不得，狠下心让栖音下界历练未尝不是怀着一番打磨她的心思。

可从魂花示警到下界遇魔，凰帝后悔了，他发自内心的觉得外面的世界危险又可怕，对自己娇滴滴又单纯善良的小女儿来说实在是太过不合适。

和小女儿的安危比起来，朱雀氏的那些威名算什么，不要也罢，所以他毫不犹豫提出中断历练的打算。

可他完全没想到，栖音居然会拒绝他，这般义正言辞，甚至于言语间流露出对逃避困难这种做法的不屑一顾。

女儿长大了。

是他计微的女儿，终究骨子里是个不肯服输的性子，可是同时又有些难过，女儿拒绝了他的保护。

凰帝脸上懊恼，自责，释然，欣慰……各种情绪交替，栖音见了面不改色：“我会保护好自己，父神不必忧心，别的小凤凰都能历练，身为凤君更不能半路放弃，至于神力……”

她一咬牙：“也不必解开！累，才是历练。”心口好痛！

“那不行！坚持历练已经够辛苦，神力还不要……”

“我意已决，”凰帝舍不得，但小女儿眼神坚定：“父神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