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广的道路旁坐落着低矮的小店，并无招牌的大门紧闭着，似乎不欢迎他人的到来。

有个顾客捂着嘴巴，身形不稳，歪扭扭地朝店里冲。

她走在路上，牙齿无缘无故便疼起来，一时竟来不及细细思量去处，只求着前方这小店里能有些药物，以解自己燃眉之急。

她用身子撞开门，却发现这店里没有人，又急又气之间，转身便要离去。

“你好。”有道微含稚气的声音飘进她耳朵里。

她看过去，原来有个小女孩正站在柜台后面。

多半因对方尚且矮小，方才竟未注意到。

她忍着疼，硬是张开口问道：

“嘶……牙疼，有药没？”

女孩双手撑起下巴，只看着她，却不说话。

有种别扭感受透过目光传进她心灵深处，使她惶恐又痛苦，这痛苦还要远胜皮肉之苦，一时竟令自己忘记嘴中的折磨，呆呆地站在那里了。

女孩悦耳的笑声敲碎了这混沌的思绪。

“抱歉，姐姐，我也刚来，不熟悉。”

“哦哦，没事，没事，我自己找吧。”

顾客扭过头，在店内打起转来。

她总觉得那女孩在看自己，可有几次悄悄望过去，对方却正把头垂向桌面，嘴角含笑，眼带好奇，不知在看何物。

或许是看小孩子看得太入神，她腿部一抽，脚下悬空，身躯斜斜歪向地面，眼看就要摔倒了。

本能如最可靠的安全设施般驱使她伸出双手，撑在地上，虽狼狈地滚动几下，但似乎并无大碍，还能活动。

那女孩听到店内传来的隆隆响动，好像终于忍不住，轻轻抬起头，看向倒在地上的顾客。

那名顾客勉力站起来，朝女孩尴尬笑笑，呆在原地手足无措，竟不知如何是好。

两人素昧平生，可她与这孩子相对而望，竟有些尊敬畏惧感在心底燃起，且越燃越旺，已烧至脸上，她能觉出面庞滚烫，多半已羞得发红了。

女孩笑笑，这笑声似冰凉的山上积雪，滚滚而落，飘在她燥热的心头上。

“没事，姐姐，这些东西都挺结实，不用担心撞坏。”

顾客点点头，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这究竟是认同对方说法的表现，还是毫无意义的肉体动作。

她将手抚在脸颊上，惊觉那阵阵疼痛不知何时已远去，徒留喜悦之情回荡在自己脑袋里。

她像是要分享这经历似的，笑着看向那女孩子：

“好像不用买药了，刚才摔了一下，牙不疼了！”

女孩像面玲珑的镜子，看着面前的顾客发笑，自己竟也忍不住笑起来。

两种笑声混在一起，很快停歇，再无踪迹，顾客开心地走出门，走了段路回过头，还能看到屋内朝自己摇动的小手。

有个高大男人跟她擦肩而过，两人相碰间，这顾客险些又被撞倒在地，刚刚的开心情绪染上阴影，她不满地看向这人。

他浑身包得严严实实，露出的眼睛寒光四射，锋芒尽露，女子怕怕地后退两步，没说话，一溜烟跑走了。

高大男子便也转过身，接着走。

他怀里携利器，胸中藏祸心，近日穷困潦倒，故而生出奸计。本欲奔着些富裕地方去，打算大榨油水，谁料到，自己不知发了什么邪病，竟走到这比他钱包还可怜的小超市处，无奈，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男子一脚踹开门，掏出家伙，还未行动，却愣了神。

这家店里何曾有一个活人？

他先是呆住，接着在心里狂笑起来，本还因这毫无来由的行程而担忧，现下看来，倒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必是哪个神明在垂怜自己，因而有了这场大丰收。

他笑着走向柜台，寻思着敲开收银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