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好听得是一阵一阵地发蒙,她知道那弓弩来之不易,可没想到,会这样艰险。
她摩挲着手腕,神情有些恍惚。
良久,她问道:“您怎么知道……”
“因为晁大学士与南朝擅机关的欧阳乃一门下的师兄弟。”
门,被推开。
一只冷白的手握住门框,华美如丝羽的黑色长袖顺着边缘滑落,猩红似血的荼蘼诡谲冷艳,宛若——它的主人。
花绝带着寒气走进屋内,他也不看姜好一眼,随意一甩手,那精致的白瓷碗便被他扔在桌子上。
几滴药汁溅落桌面,屋子内瞬间弥漫起浓郁的苦涩味道。
姜好一抓被褥,完了,这是生气了。
晁老咳嗽一声:“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说完,他佝偻着脊背拿起倚在墙壁旁的油纸伞,走出屋,又顺带关上了门。
烛火闪烁,映射出墙壁上忽隐忽现的影。
姜好往上拽了一下狐绒毯子,眼睛频繁转动,她抿了抿依然干裂的薄唇,一叹,道:“你怎么来了?”
花绝垂眸不语,他拿着绢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碗沿边溅落的黑药汁,在确定干净后,又重新端起药碗,走去递给姜好。
感受到那一双幽暗冷淡的眸子正从头顶紧紧地盯着自己,姜好一时间有些紧张,有些心虚,竟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她默默地伸手接过,把碗沿放在嘴边,才微微抿了一口,就皱起眉。
好苦……
但这话也不敢往外说。
她蹙着眉,一口气猛灌药汤。
“咳咳。”
姜好用袖子捂嘴低咳几声,伸手把碗递还给他。
花绝接过,放床边的木柜子上,从袖口取出一包蜜饯,拉开麻绳,拿出一块果脯毫不客气地塞进姜好嘴里。
姜好默默咀嚼,口中的苦涩逐渐被甘甜所掩盖,她抬头,瞧着依然冷漠的人,再一次问道:“你……怎么来了?”
“唉……”
花绝深深地呼吸一下,似无奈,似烦闷,他在床榻边坐下,伸手撩起姜好垂落肩膀上的乌发:“姜姜,你怎么就不乖呢?”
相比他的神情,那声音是出乎意料地温言软语,好似一片羽毛轻柔又肆意地挑拨起湖面上的层层涟漪。
姜好莫名引起一阵战栗,她立即转过头,不再去看他。
可显然,这样的举动引来了不满。
花绝向前探身,他一只手按压软狐毯上,另一只手穿过姜好垂落脸庞边的长发,扣在后脑上,微一用力,姜好便不自觉地转移回视线。
“躲什么……”
花绝直盯着她:“难不成,姜姜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
姜好下意识反驳:“你说什么呢!”
可这话才一出口,她便察觉到了自己声音中有一种被误认为红杏出墙后的娇嗔与不满。
她愣住了,这是自己会说出的话吗!
花绝倒是很受用,他松了扣住后脑的力道,转手来到姜好脸庞边,细细摩挲:“嗯,我自然知道,有我这样美艳的人在姜姜面前,姜姜是不会再对其他丑物心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