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月影孤单，星星点灯。

此时已是午夜1点，无人的街道，黑洞洞的店铺门窗。一场个人露天演唱会正在上演，月亮和星星即是舞台灯光，也是忠实的观众。

头顶一轮明亮，庄正和吴达仁仿佛变身狼人，用鬼哭狼嚎的噪声，唱出了野兽派的风范。

他俩在网吧的屋顶天台上，唱那首《笨小孩》。

向好朋友倾述，酣畅淋漓的唱歌，一通发泄完后，堵在庄正心口的东西，暂时有了一个出口。

而精疲力尽的感觉，可以让庄正没力气，不去想其它事，现在他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

“今天我的生日，”庄正举起酒瓶说，“为笨小孩最难忘的生日，碰一个。”

“祝笨小孩生日快乐。”吴达仁拿酒瓶和庄正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后，他说，“内存满了，我去释放一下，给花淋点水。”

“我来帮你一起淋。”

“老庄，你尿太黄，上火了，花受不了你。”

“胖虎，你虚了，站那么近尿，小心掉下去。”

天台下，是临街的一排平房，被分隔成大小不一的铺面，网吧占了其中一个较大的铺面。

在网吧屋顶，一个用木板搭在的杂物间，就是吴达仁的住处，他在这里住了快两年。

杂物间内的角落，有几张坏了的椅子、几块木板、几摞杂志报纸、工具箱和横幅等，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在剩下四分之三的地方，有一张桌子和两张凳子，一个三层的简易木架，摆放着一些个人的物品。穿过的衣服，挂在墙上的勾子上，其它的衣服，都在门后行李箱里。

吴达仁要睡觉时，在地上摆几块木板，将一张旧床垫铺上去，这就是他的床。庄正就在他旁边，铺上硬纸皮，垫上床单，名副其实的打地铺。

比较麻烦的是去厕所，要到下面的网吧上，爬上爬下通过一个木梯子。好在屋顶天台安装了水龙头，晚上可以在上面洗澡。

这家网吧名字叫雷神网吧，据说老板当初起这个名，跟吴达仁有关。

网吧除了吴达仁这个网管，还有一个主要负责收钱的小妹，老板每个星期天过来网吧一趟。

附近有个工业区，里面主要是制衣工厂。所以闲暇的时候，这条街上都是年轻打工一族的身影。

网吧有十台电脑、四台街机，还有那台苹果游戏机。不是双休和节假日，白天来网吧玩的人，会少一些，网虫们大都是天黑的时候来。

庄正闲着没事，就在网吧打打游戏，上网看看新闻和招聘信息。更多的时候，他宁愿下来感受热闹的气氛，也不想一个人在天台发呆。

这天，吴达仁交往一年的女网友，要来羊城，约他出来见面。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把吴达仁激动坏了，做事老走神，还偷偷地发笑。

女网友的网名叫轻舞飞扬。他俩是在网上聊天室认识的，聊得很投缘，吴达仁把她当成了知己，开始了传说中的网恋。

但见网友这种事，大多是见光死，网上曝光的也看得多了。庄正还是提醒吴达仁，最好要有个思想准备。

吴达仁笑庄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为了彻底让庄正酸掉牙，吴达仁终于肯给庄正看轻舞飞扬的照片。

电脑屏幕上，一张半身的女人像彩色照片，女人圆润的脸型，笑意盈盈，有个明显的特征，胸部很突出。没错，是吴达仁喜欢的类型。

他们约在银河城广场的麦当劳见面，那里是羊城最繁华的地段，年轻人逛街拍拖聚集的地方。

这天上午，就要出发见女网友了，吴达仁却心慌了。他非要拽上庄正，说是第一次去银河城，怕找不到地方，让庄正帮忙带路。

来到银河城，到处可见成双成对的年轻男女。小情侣之间亲昵的动作，满脸幸福的样子，让庄正后悔来这里了。

看到吉祥物雕像，庄正想起了丽珍的倩影，而前面那家奶茶店，留下过丽珍的笑声。站在手扶电梯上，庄正感到手臂凉飕飕，曾经有双温暖的手挽在上面，现在就自己轻飘飘一个人。

这里有太多，庄正和丽珍来过的痕迹，他没法抹掉。

按约定的时间，庄正带着吴达仁，到了麦当劳的门口。里面早已座无虚席，有不少人在排队点餐，尽是小孩子的声音，就像在游乐园一样热闹。

吴达仁手里拿着一枝黄玫瑰，这是他亲手种在天台上的，现在做为他们约定见面时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