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不大,两人很快就出了城,走到一处林荫下。
陆清暮十分奇怪,跟踪的几人突然就消失了,那些人应该是许庭派出的,肯定不至于跟丢了,这场跟踪就这样突兀的结束,像是暗中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陆清暮望向路明非,虽然有些怀疑,但也未出声询问什么。问了也只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意义不大。如若涉及到路明非的不想透露的方面,难免影响两人的情绪。
与路明非同行在这条林荫小道上,陆清暮十分放松。
陆清暮自小生活在陆家压抑的家族环境中,虽然有很高的身份地位,但说到底,从未有过真正的自由,从不敢违背族里对她的任何决定:不能与生母住在一起、只能选择国内的大学、与正统林氏订婚……
如今陆清暮逃离了陆家,虽然背上了各种罪名,可能不久后,陆家的执事就会来临,但她心中的枷锁却像是被打开了一般,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惬意。
这时她心中出现一个想法:即使这次的反抗没有任何结果,但有这个过程,也是有着意义,值得怀念的。
四周杂草丛生,山林间传来声声鸟鸣。小道有些窄,脚下是踩紧实的泥地,这条小道应该是四周的农户上山走的路。
陆清暮跟在路明非的身后,望着路明非的背影,此时四下无人,她又浮现出昨夜的见闻,路明非盘坐在床上,身前亮起各色的铭文,异光照满整个屋子……
她了解过“言灵系谱图”,对混血种各种言灵都有一定的了解,但也没听说有那种言灵能造成这样的异象……
陆清暮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昨夜睡前,看见路先生盘腿坐在床上,身前出现光怪陆离的异象,路先生是怎样产生的?难得是某种言灵吗?”
路明非此时正在观察那条灵脉,两人走了很久,现在距离那条灵脉不过两三里路程,这个距离路明非尚且不能判断出灵脉的品级。
路明非听见身后陆清暮所问,也没有回头,答道:“不是,你所说的言灵,在我眼中过于孱弱,且能力单一。我所修行的是另一种体系,清暮可听闻过古时人修道的一些传说?”
陆清暮惊讶片刻,言灵对于常人来说,近乎超能力了,但按照路明非所言也有几分道理,许多言灵的杀伤力并不强,还不如枪支弹药。
对于昨夜的异象,她还想到过很多可能,但路明非所引出的修道,也超出了她所料,在她眼里,这些不过是不懂科学的古人,精神层面的信仰罢了。
但陆清暮并不是一个固执的人,不会轻易否定自己未知的东西。况且混血种因为体内的龙血可以吟诵言灵,产生各种作用也难以用科学解释,这些说与普通人听也是和修道一般,让人怀疑,所以陆清暮对路明非所言不是那么难以置信。
陆清暮想了想答道:“有所耳闻吧,难道路先生是道士?昨夜用的是道法?”
路明非摇头道:“一点小把戏罢了,算不上道法。”又解释道:
“道士修道,一是实践某种原则或思想,二是道家修炼以求成仙,三是学习、实行宗教教义,四是遵循某种原则、规律。而我所修之道,为天下大道,我自然也不是道士,而是修士。”
陆清暮大致听明白了,但路明非所言又是修道、成仙的,换个人肯定会被她当做江湖骗子或者得了精神病。
但这些话由路明非说出,陆清暮却有几分信了这些违背她观念的话。她想起昨夜房内的异象,和那日陆老也不能明白的“飞叶伤人”,这些更是为路明非所说的话增添了可信度。
陆清暮继续问道:“那路先生修的天下大道,能成仙?此仙又是何种境界?难道和神话故事中的神仙一样?有无尽的寿命,还能施展法术?”
面对陆清暮这一系列的问题,路明非回头看向她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他随口笑道:“谁又知道了。”
陆清暮也笑了笑,没有多问,继续默默的跟着路明非的背影。自小她便是善解人意,不让人难堪、烦躁。
修行的过程,个人的身体变化,境界提升,甚至是终点,作为仙域一域天主的明帝自然是知晓。但此时告知陆清暮,不谈她是否信任,于她而言都没有一点好处。
路明非指着前面依稀可见轮廓的山说道:“我说的这些,清暮可能还以为是在呓语吧?哪儿便是我想去的地方,到了地方后,日后便是我说,哪日我要羽化登仙了,清暮也会深信不疑。”
陆清暮只是微笑,眼角弯着,她今日像是很开心,笑容藏不住的出现。
阳光从树叶的缝隙穿过,打在地上形成一个个光斑,一阵微风从侧面吹来,还带着绿植的清香。
……
几辆黑色的奔驰驶入小镇,清一色的套着京开头的车牌。
陆清暮的四叔,如今陆家嫡系第三代的陆正兴,闭目养神的坐在车内,脸色十分平淡,其余人都是正襟危坐,一脸严肃。
陆清暮无故离京远去,也联系不上,家族判断她是不想与陆家选定的对象订婚,违背家族的命令准备逃婚。
正统家族无一不族规严厉,这事在陆家从古至今以来都是少有的,高层震怒。在陆家家主——也就是陆清暮的爷爷的同意下,随即派出掌管族内宗法的陆正兴,领着一众族内执事,先带陆清暮回京,再经过族内决定给与处罚,完成和正统林氏在6月18的订婚。
车队在小镇里七拐八拐,小镇居民纷纷侧目,这一水的奔驰车队在小镇上可不多见。
坐在陆正兴旁的人放下手机,恭敬的说道:“四爷,许庭的人跟踪过大小姐,但是跟丢了。两个多小时前,大小姐和那个少年买了些水食,应该是离开这座小镇了,他们未乘坐车辆,按照路线,大概率是向着南面步行。”
陆正兴点点头,平静的脸色上不见一丝波澜。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