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午后,温暖的阳光之中带着几丝清风,令人心旷神怡。
步非池的小院子经过这几年的打理,花石相映,假山之上水晶珠帘逶迤倾泻,注入池中,如同幽涧滴泉,溅起的水花清冽空灵、玲珑剔透。
几条池中的金鳞游洋逐浪,时而跳出水面,又进入水中,激起的水花如同珍珠脱线,洒落在水面之上,竚看三春烟水暖,好观一跃化神龙。
嬴政此刻正站在亭中,看着眼前的景色。一身白衫的盖聂此刻气息敛藏,线条柔和的面容之上,看不出一丝将来的天下第一剑圣的气息,只是静静地侍立在嬴政身后不远处。
步非池快步走到亭中。朝着盖聂拱手一礼,盖聂亦是作揖回礼。随即对着背身而立的嬴政拱手道,“不知秦王驾临,步某有失远迎。”
嬴政闻听连忙转身,同是拱手作揖,“我贸然登门,冒犯之处,还请先生恕罪。”
“秦王,请。”步非池伸手指向亭中桌案。
两人入座。
“秦王政务忙碌之暇,来步某府上,敝府蓬荜生辉。”步非池微笑着说道。
“寡人来拜会先生,只为以天下讨教。”嬴政开篇即是主题,“先生在《三国》卷首所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寡人深以为然。周室看似延祚近800年,然诸侯纷乱,王室衰微,实则天下已经分裂久矣。”
“秦王高见,指教不敢当,惭愧惭愧。苍生黎庶皆盼望天下一统,七国之间,能有如此雄心,同时又兼有如此实力的,唯秦国耳,唯秦王耳。”步非池开口说道。
“先生知我?寡人确实早有荡灭六国,终此乱世之志。然终究力有未逮,乃至家国不容,继位而无实权,心中烦闷。”嬴政开口说道。
“不知秦王之天下一统,是什么样的天下一统?”步非池开口问道。
“列国纷乱已有数百年,期间各国之间刀兵相向,死伤无数。仅秦赵长平一战,就有数十万将士殒命。寡人志在天下凝一,华夏大地再无战火,再无杀戮。寡人之一统,当是王道一统、帝位一统、治权一统、政令一统、华夷一统、文化一统。天下凝为一家。”嬴政说话间眉飞色舞,隐约间已有千古一帝之豪情壮志。
不仅是步非池,不远处的盖聂闻言亦是心中响起共鸣。嬴政每说一句,盖聂眼神便亮一分。
眼前这位秦王,或许正是自己或是鬼谷派所寻找的乱世答案。
“秦王壮志!步某佩服。”步非池拱手称赞。
“呵,先生谬赞了。寡人如今虽是秦王,却无权无兵,如今被困新郑,已到无家可归之境地了。”嬴政轻笑一声,身处凶险境地却丝毫没有惧色。
步非池心中佩服他的胆气,但是您是潇洒了,不知多少人为了你的死活在这新郑之中明争暗斗。
“如今秦国虽然劳吕相与太后操持,然大王加冠在即,届时秦国将尽皆交付到大王手上。至于如今客居韩国,有盖聂先生护卫,想来也一定能够逢凶化吉,化险为夷。鬼谷传人,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熄。故大王完全可以放下心来。”步非池微笑着说道,还看了一眼一旁的盖聂。
盖聂也早已观察步非池许久,这个名字他经常听嬴政说起,此来新郑也与卫庄说起过他。
以盖聂现在的实力,完全看不透步非池的修为,想来不论治国安邦,仅仅是武功实力,也在自己之上。
盖聂心性成熟稳重,没有卫庄那样的争强好胜之心,故而也没有与步非池相较的想法,只是这种实力的好手,竟然枯坐家中,近来似乎连统帅5000军的司隶一职都被贬去了。
“先生如今在韩国,亦不得志。寡人私以为先生并非甘愿闲散乡里之人,与寡人一样,皆有还天下苍生一个太平盛世的愿望。倘若寡人安然归国,许先生封侯之位,愿请先生襄助。”嬴政言辞恳切,双眼看着步非池。
他并未在意自己身处的险境,仿佛罗网、夜幕都并不存在一般,他的眼中只有自己的雄图伟略,而罗网、夜幕这样的对手——或者根本称不上他对手的人,充其量不过是他的王道霸业之途中的几颗小石子,甚至不需要他自己抬脚,就会有人帮他踢开。
步非池心中早有打算,嬴政直接相邀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他看不上自己,自己也得想办法往秦国拱。
步非池面露犹豫,心中也在想着,如何回答嬴政这张空头支票。
这也就是步非池知道历史,若是换做别人,你嬴政现在一个光杆司令,还是身处他国,身边唯一能靠得住的就是一个盖聂。
虽然继位却没有亲政,朝堂之中暗流汹涌,却敢许人以封侯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