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鸡叫,已是拂晓。
何老怪摸出根烟扔给我,说道:“抽根烟烟压惊吧,一会儿还有更刺激的!”
我心想都这样了,难不成一会儿还要再被上一次吗?
何老怪点燃火柴递过来,很客气的给我点上烟,说道:“刚才一役,多亏了你这‘完璧之身’,要不然很有可能会出乱子。”
我听后有些哭笑不得。心想经此一役之后,我还能算是“完璧之身”吗?是不是就算破壁了啊?
我问起刚才的事情。
何老怪说祖师爷附身在我身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总之祖师爷很牛逼,一顿瞎几把操作,指挥着千军万马像赶羊一样把那些当兵的赶到了九华山上。
因为我是凡人之躯,受不住祖师爷的诸般神通,所以最后虚脱了。
我又问他你怎么也虚脱了?
何老怪说中间出了点岔子,有个纸人的脑袋装反了!祖师爷让它前进它后退,让它往东它往西,没办法,他只好自己顶了上去,临时客串了一把,下来后就累的爬不起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笑,听起来像是满嘴跑火车,我也不知道他哪句是真的。
作为一个凡人,能亲眼见到道家祖师爷下凡的大场面是件很扯淡的事儿。至于被祖师爷相中翻了牌子,那就更是扯上天了。
这事不光你们不信,连亲身经历过的我都不信!
我一度怀疑那是幻觉,因为只有幻觉才能解释得通当时那种千军万马的大场面!
何老怪说我和道家有缘,如果以后混不下去了,可以来古城找他,他带我上山做道士,只要资质不是太差的话,可保我寿逾百岁。
但是,有一个前提:不能碰女色。
我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心想我活着干吗?不就是为了挣钱吗?挣钱干吗?不就是为了找女人吗?找女人干吗?
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为了传宗接代继承我亿万身家啊!
人生七十古来稀,十年少小,十年老弱,还有五十年。五十年再分成日夜,就只有二十五年的光景。再加上刮风下雨,三灾六病,人这一辈子还能剩下多少好日子?
现在你让我去山上当道士,还不能碰女色,闹呢?
……
那天夜里之后,我把当时经历的情景反复回忆了很多遍,试图找到一点儿“比较真实的东西”或者说是找到一个“比较靠谱的解释”。
但那些回忆犹如被人打了马赛克,不管怎么努力,都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一片,如梦如幻,似真又假,像是亲眼见过,又像是听别人说的。
有段时间,我尝试从科学的角度去解释。我研究了“维度空间理论”、“虫洞旅行理论”、“双缝干涉实验”、“广义相对论”、“量子力学”……
那段时间我夹在科学与科幻的夹缝中艰难行走,试图自己说服自己,说服自己那天夜里的自己是真实的自己,那天夜里之后的自己也还是“自己”。
然而,经过一段很长时间的执着后,我抑郁了。
那天天明之后,我本打算独自去趟东郊,去看看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回到住处后我竟然困得睁不开眼,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神来。
后来,我还是去了一趟东郊,看到有台挖掘机在填土,把那些“无面人”挖出来的土填回到了坑里。
……
再说那天夜里后来的事情。
我抽完那根烟后,何老怪从怀里摸出一颗朱红色像溜溜球一样大小的丹药,递给我说:“这是道家的‘补气丹’,你刚才消耗了太多元气,得补一补。要不然一会儿到了下面,搞不好还得晕倒。”
我见那个东西脏兮兮的,就有些嫌弃。何老怪说这东西放在黑市能卖几万块,我于是毫不犹豫的夺过来塞进了嘴里。
居然是草莓味的!
何老怪坐在地上五心朝天调息了一会儿,重新站起来后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
下到工地里面,我发现那些“无面人”变成了一堆堆灰烬,就像在每一盏灯笼下面烧了一捆稻草。
何老怪说那些“无面人”就是用稻草扎起来的,守陵人将寄存在自己身上的魂魄注入其中,那些稻草人就变成了能动的工具人。
那叔侄三个还在昏迷中,何老怪说刚才祖师爷下来时,顺手在他们脑壳上弹了一下,估计到明天中午才能醒来。
何老怪放倒两根竹竿,从上面取下两盏灯笼,递给我一盏,带着我转到那块“死人脸”西北角,用扁担使劲儿一捅,捅出了一个狗洞一样的大窟窿。
“走吧,进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