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愣,顾不得和他理论茅坑的事儿,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何老怪答非所问道:“我就是看中了你的八字,才故意在城墙根下伸腿绊了你一脚,让你替我去了一趟东郊工地!”
我一听这话,顿时火了,抄起手里的扁担就抵在了何老怪胸口:“好啊!你果然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什么有东西跟着我,什么操你妈的死人脸,现在又弄这些花里胡哨的纸人纸马吓唬我,还说我和抽烟烧死的那个爷们长得很像……你——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说吧,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敢骗我一句,我就敲死你!”
我怒火中烧,用扁担推着何老怪往后退了一步,气呼呼的说道。
何老怪笑呵呵的岔开话题,又露出那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小兄弟,你知不知道你这生辰八字和谁一样?”
他说完后用手比划了一下:左手向下、右手向上一提,似乎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心想这他妈死了啊,都抹脖子了,这老家伙还在奚落我呢!想到这儿,心里的火蹭的一下窜了好几丈,心想谁给你的勇气的啊,三番五次的捉弄我,你和东郊工地上那个死瞎子是一伙的吧?团伙诈骗?和我玩变戏法呢?
何老怪微微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无奈:“年轻人,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吗?你长得帅?还是你有钱?你一个仕途无门、营生无望整天在这儿游手好闲的人,我能骗你点儿啥?”
我一寻思,心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但扁担已经架在了何老怪肩膀上,这时候不好撤下来。
“你还可以再说三句话,三句话解释不清楚,我就用它跟你说话!”
我活动了下手腕,让手里的扁担动了动,放了句狠话。
那是我人生中少有的几次放狠话。我长在北方,只有一米七的身高,放在山东大汉里面无异于“鸡立鹤群”。上学多年,只和人打过两次架,还都输了。
因此,我放了一句狠话,自己却感觉怪怪的,有种不痛不痒反倒有些给自己壮胆的感觉。
“哟,威胁我呢!”
何老怪果然没把我当回事,甚至有些想笑。又念叨了一遍刚才提起的八字:“戊午年,戊午月,戊午日,戊午时,一片火土,天元一气,火烈土燥,全无一丝杂气!”念叨完后又卖关子让我猜。
我不耐烦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不就是谭嗣同吗?有什么好猜的!”
我当时想的是八字里有一串“戊”字,还有个抹脖子的动作,一下子就想到了戊戌变法里的谭嗣同。
何老怪愣了一下,冲我竖起大拇指:“你他娘的还真是个人才!”接着说道:“我比划的是关公,你居然能扯到谭公身上!你这脑子不去写书可惜了!”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我听到“写书”二字顿时有种被人揭了伤疤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憋了一肚子的气。
“戊是戊戌变法,抹脖子是杀头,你比划的不就是谭嗣同吗?”
我有些不服气。
何老怪推开我架在他肩膀上的扁担,重新比划了一遍,喃喃自语道:“是啊,确实有点儿像抹脖子。”随即又道:“不过无所谓了,谭公也好,关公也好,反正都被人杀了。”
……
“你还愣那儿干啥?还去不去东郊了?过了今晚,你这只手可就保不住了!”
何老怪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面铜镜,对着照了照,捋了捋头上屈指可数的几根头发。
我心里一惊,朝那面铜镜望去,猛然发现镜子里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何老怪的影子!
……
当时,我很想问一句“你到底是人是鬼”。但作为一个坚定地唯物主义者,我是不相信世上有鬼的。起码在后面那件事情发生之前我是不相信的。
何老怪照完镜子后转头见我还在那儿愣着,又督促道:“你咋还在这儿愣着?不是叫你去把门口的那些东西捆起来吗?”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门外,和我一起将那些纸人纸马小心翼翼的捆了起来。
“你可别小瞧了这些纸糊的东西,这可是千军万马!”
忙活完后,何老怪神秘兮兮的望着我,又露出了那副叫人琢磨不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