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自己儿子可能中举,陈母赶忙点着头道:“自古严师出高徒,我虽是妇道人家,这道理我也是懂的。先生彘儿就交给你了,你想怎么管就怎么管,我们绝不会多说半句!”
虽然赵震根本不会把家长这种保证当真,但他还是笑呵呵地看向陈皮裘,熊孩子此时已面如死灰,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反复拉扯着母亲的衣裙,一双小眼睛拼命地在那眨。
陈母当然知道儿子的意思,用商量的口气说道:“今天还要先向先生帮彘儿告假半日,昨日我许诺他好好读书,下午便带他去逛庙会。当然,如果先生不允,那此事便可作罢。”
不允,为什么不允,先不说免费的半天假期,如果此时拒绝了,那以后就要彻底和小皮球离心离德了。
赵震当即摸着熊孩子的脑袋点头答应,这可把陈皮裘乐坏了,连饭都顾不得吃,就嚷着要去逛庙会。
“黄胡子去接你爹了,要等他回来咱们才能出去,走,快去用饭。”陈母斥责道。
陈皮裘一听,马上回复到以前的熊样,摇着陈母的手臂道:“俺不嘛,为甚非要等胡子叔?”
“现在街上乱,俺跟你姐又都是妇道人家,出门总得带个护卫吧。”陈母这回倒是耐心。
“要护卫啊,那更不用等胡子叔了,赵先生就行!”陈皮裘一蹦就到了赵震坐过的桌几边上,指着那些碎竹片,很自豪地说道:“赵先生能空手碎竹板,单手劈戒尺,比胡子叔厉害多了!”
看着陈母瞪大的双眼,赵震额头也滑下一滴汗,遭了,忘了毁灭罪证了。
用过了午饭,赵震还是随着陈母与她的一双儿女出了门,由于家中只有两顶轿子,陈母不断向跟在后面走路的赵震致歉。
赵震倒是乐得走路,连续三天都吃上肉,赵震感觉身体恢复得很快。
此时多运动一下,舒展下筋骨,过一阵自己就可以进行恢复性训练,重回力量巅峰了。
山东庙会不同于京城,几乎月月都有,每次持续两到三天不等。
等赵震等人到达时,庙会依然和昨日一般热闹,赵震还看见了老熟人——陆若汉神父。
这回弗朗机人明显吸收了教训,两名膀大腰圆的士兵站在饼摊前,每个人都要听完神父副手讲完一个故事,才能领到一张小很多的圆饼。
不过效果貌似很不错,还真有几个老妇人围在陆若汉边上,边吃着饼,边对着老神父问东问西。
赵震突然有点后悔,后世各行各业的运营方式,无不是数百年的经验教训所得。
哪怕自己只露出只鳞片角,放在此时的聪明人眼中,那可能就是绝大的启示。
毕竟,人类的智商是不受时代限制的。
这次赵震又新认识了位陈家人,她就是陈皮裘的姐姐。
跟在后面的他,在路上就发现第二乘轿子的轿帘不断掀起放下,但是他却一直没看到那女子的正脸。
只是在进庙礼佛前,张震看见一个穿着五色月华裙的少女,在回望自己的时候,在面纱吹起的瞬间,露出一只睫毛浓密的荔枝眼。
女孩发现和赵震也在看她,迅速就转头追上了庙门中的母亲,只留下赵震和小厮们带着陈皮裘在庙会中玩耍。
由于他们出门时已过正午,等到在赵震的一声轻咳下,熊孩子才恋恋不舍地回到轿中时,日头已落向西山。
小贩们却不以为晚,纷纷点起准备好的花灯,一时间庙会转眼就便作灯会,就连四个轿夫也有意地放慢了脚步。
登州承平已久,又兼是渤海水陆要冲,夜生活繁盛的很。尤其是经过通向外港的水榭,酒楼画舫,亭台楼阁更是人头攒动,歌音袅袅。
待到他们回到归辽行院门之时,天色早已漆黑如墨,只有偶尔几盏大户门外的灯笼随风摇曳。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陈府的灯笼却是黑着的,只有一个秦姓门房蹲在台阶上四处张望。
甫一落轿,那门房就一瘸一拐地跑到陈母的轿帘前,窟通一声跪下,放声哀嚎:“大奶奶不好了,老爷今儿连城门都没进,就叫知府衙门的人抓了去。”
“什么?此事可当真?”陈母一掀轿帘就钻了出来,“齐管事呢?黄胡子呢,他们都哪去了?”
“齐管事带着人去走衙门了,方才咱们在东城井的仓库走了水,黄守卫领着大伙救火去了,院中就剩我这么个腿脚不利索的守着家。为防歹人,我就索性在里面插上门,爬出来等您了。”
听了门房回话,陈母身子摇晃了几下,竟然直接晕坐回了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