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秀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面前有阿爹在呼唤她,她微征片刻猛的坐起来,只觉一阵头晕目眩。
“秀儿......”
“阿爹。”怀秀紧紧抓住父亲的手,“快去救宋大哥,快去救宋大哥。”
“你别急,到底发生了什么?孝仁说他们要抓容娘,容娘不见了。”
李公明有许多疑问,虽然张孝仁醒了,救了回来,可他什么也不知清。
怀秀流泪道,“就是他们,他们抓走了宋大哥,还有容娘,阿爹快去救他们。”怀秀哇哇大哭,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宋大哥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你先别激动,阿爹己经让人去寻了,你快把事情的经过告诉阿爹。”
李公明也很着急,怀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事情的前前后后说给了父亲听。
李公明听言眉头大皱,怀秀道,“我记得他们的长相,我画出来,阿爹可张榜捉人,虽然,虽然他们易了容,也是有机可查的。”
“好,好。”李公明一边安慰女儿,一边拿来笔墨,怀秀很快画完那三人的肖像,宋公明看了,立即交给了侯在外面的周成。
怀秀追出来道,“净法寺,还有净法寺。”
李公明道,“陈进他们己经去了。”
“阿爹一定要抓住他们,一定要救宋大哥。”怀秀期盼的眼光看着父亲,李公明重重的点头。
然而,自至以后,宋元,张容娘犹如人间蒸发一般,再无一点消息,是死是活没人知道。
李公明只带回来宋元的那把青锋剑。
胡县令高调公审王秀才,王秀才一改口供,承认是自己杀害了赵家姑娘,杀人动机是赵家姑娘知他与贾家订婚,拿孩子威胁,他怕她毁了自己的前程,那夜悄悄潜出家门,埋伏在野猪林,因他知道赵家姑娘每日都会去野猪林捡柴,果然,他等来了她,怒将其杀害而分尸,掩埋后,将作案工具,一把斧头及染红的血衣扔进了河里,再悄悄翻墙回家,因王秀才告诉家人他在读书,不许他们打扰,所以家人并不知情,案子经不住推敲,但王秀才亲手划了押,并且斧头与血衣在他交待的地点找到,也满足了百姓们对于通奸之人痛恨的心理,没人提出异议,最后王秀才被判秋后处斩。
王秀才只有一母一弟,再无法呆在石安县被人戳脊梁骨,搬走了。
赵家姑娘的案子被认定为与失踪案是不同的案件。
胡县令虽然没有破失踪的案子,但性质恶劣的杀人分尸案告破,也算是有功的,让他在石安县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口碑。毕竟人口失踪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普遍,石安县处于水陆交通要道,人早不知被拐到了何处?谈何容易去追踪?天下各州,各县,那里没有几起?以至于,数年之后,人们也渐渐淡忘,就算是受害者的家人也不再提及,日子总得过下去。
春去秋来,转眼己是七个寒暑。
唯一记得的或许只有李怀秀。她常想,如果当初她不那么自以为是,既然发现了那老太太的疑点,老太太易装得很好,可那一口白牙是遗漏,她应该立即上报,而不是自作主张的以身冒险,那么宋大哥就不会出事,容娘也不会失踪,是她害了他们,这深深的自责感也伴随了她六年。
七年来,她没有放弃追查,第一年,她几乎天天去衙门,以至于胡县令将他阿爹训斥一顿,第二年,她更加努力的读书,读了她所能找到的有关案件的书册,第三年,她查到了一些线索,失踪的冯四娘,蒋英,张容娘,甚至赵慧都是纯阴命格,即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身,她把这个结果告诉阿爹,却没有得到阿爹的支持,阿爹不再让她碰有关案子的东西,后来,阿爹迫着她学习女红,及她成年后,开始为她张落婚事起来,为此父女二人渐渐有了隔阂。
时光如俊,很快来到天启二十九年。
江州再现水寇作乱,几起过路客商,在河上被劫了道,船上货物被抢劫一空,江州知府就是曾经的石安县县令胡应全,派出府兵巡河,各县衙也派人于各自河道码头协助,石安县捕头李公明带领众捕快衙役连续巡逻数月,甚是辛苦,好在水寇有所收敛,至少在石安县境内,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这日,月黑风高,周成等人照例巡视河道数周后,并无异样,便在河边搭的棚子里,打起盹来,突然脖子上被什么东西一抵,“不许动。”惊得周成一身冷汗,待看清那不过是一根木棍时,气得跳了起来。
“张孝仁,你敢惹老子。”立即追打起来。
众人皆大笑,张孝仁己经十六岁了,不爱读书,长得人高马大,他的父亲只好将他送到衙门来,县令赵直见他甚是威武,放在县衙一站,也能震慑恶人,便收下了他,当了一名吏员。
可就是这位威武的吏员被身材矮下的周成压在地上打,直呼求饶。
一阵轻咳,李公明走了过来,打闹的人赶紧散开,周成笑道,“李头,天都快亮了,咱们是不是该撤了?”
李公明看了看河面,有几艘行驶赶路的船,“越是这个时侯越不能松懈。”
几人一阵抱怨。
“咦,包子味。”张孝仁鼻子嗅了又嗅。
“哪里来的包子味?”陈进笑道,“莫是把鼻子打坏了吧。”
张孝仁再嗅,双眼一亮,大喊道,“李怀秀做的羊肉包子。”
话刚落下,便听一阵脚步声,“阿爹!”李怀秀提着一个食盒快步走来。
七年了,李怀秀己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众人一喜,赶紧上前迎接,“张孝仁,你真是属狗的。”
众人只管抢食盒,李怀秀身手灵捷,左躲右闪,竟然让数个大男子无法够得,李怀秀跃到棚子里,“羊肉包子,一人一个,我阿爹两个。”
众人又涌进棚子里,开始分食包子,张孝仁想拿两个,被怀秀给拍了下来,将包子给了父亲。
李公明道,“这么晚了,不是让你别送东西了吗?”
怀秀笑道,“怕阿爹饿着。”
“若遇上坏人怎么办?你一个姑娘家。”
“李头放心,不怕贼子遇上怀秀,就怕贼子遇不上怀秀呢,你瞧,她那把青锋剑可是随身带着呢,咱们的门神都还没有配刀的资格呢。”
怀秀浅浅一笑,又不免小心去看阿爹的脸色,知道阿爹现在不许她舞刀弄剑了,见并无生气,赶紧倒了一杯热茶,“阿爹,喝茶。”
刚一说完,便听到河边传来一阵呼救声,“救命,救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