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一夜的尚东坊,次日一大早就热闹起来。
街上遛鸟的,买菜的,读书的,上职的,人来人往。
王记早早就在老地方摆好摊位。
一碗碗撒着芫荪的馄饨出锅,香味扑鼻,引得路人肚子里的馋虫咕咕直叫。
去私塾授课的刘秀才也停下步子。
刚拿出钱袋子,面前一道黑影晃过,手里一空,钱袋不翼而飞。
刘记见惯不怪,顺手抄起木勺,拿起锅盖——
噼里啪啦的锅盖声震山响。
“来人啊,抓贼啊,就那个黑衣小子,偷了刘先生的钱袋子,抓贼啊!”
路人一听,倏地涌了上去。
撵得小贼到处乱窜。
仓促间掀翻了摊位,推倒了行人。
甚至连隔壁街上的衙差听到响动,都赶了过来。
刘秀才卷在人海里,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有一瞬间的不解。
他早上出门的急,钱袋里只有几枚钱。
何至于让众人这么拼命!
从来没见过百姓这么热心过!
唉,这个小贼,实在是不走运!
等他气喘吁吁追上,就看见众人将黑衣小贼逼到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宅院门口。
那小贼躲无可躲,一把推开院门,闪身躲了进去。
刘秀才身子一颤,差点站不稳。
能在尚东坊置办这么大的一处宅院的人,非富即贵,他一个穷秀才,谁都惹不起。
不少百姓也住了步子,看着大开的院门,面面相觑。
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怒吼。
“你们不知道,这贼子我认识,可是个惯偷,前几日还欺负老人,打了个孩子,一定不能放过!”
立时有人应和,“对,官爷在此,我们怕甚,一定要把贼子抓住,扭送到官府,为民除害!”
管家来福手里拎着菜蔬,赶回梅苑,就发现院门前聚了一堆人。
不少人已经涌了进去。
他心头警铃大作,出门前明明锁好院门的,这些人怎么进去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拉住一个串脸胡,一打听,他心头一抽,一把扔下手里的菜蔬,撒腿奔向官差。
“差爷,我们都是本分人,一大早的,这些人平白无故涌进来,算怎么回事儿嘛?”
领头的手一挥,赶苍蝇似的道:
“我们缉拿贼子,闲等人让开,别挡我们办差,这是天子脚下,怎么容忍这样的宵小存在!”
同福只好退一步,将领头的拉到一侧。
“官爷,不是小的阻碍办差,只是我家主子喜欢清静,平易不让人进来,这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人……
这样,我现在就进去,帮您将贼子抓出来可好?”
官爷还没回答,串脸胡眼尖,指着西北方的书房,惊呼出声:
“快,小贼藏进书房了!”
百姓看见一道黑影闪进一间屋子,呼啦啦全涌了过去。
同福双腿一颤,差点瘫在地上。
众人涌上来堵住了门口,小贼藏无可藏,拿起手边的书册砸了出来。
整个书房一片狼藉,同福喊破了嗓子,都挤不到门口。
慌乱间,小贼摸过一本书册,面前的书架倏地打开,他想也没想,瞬间蹿了进去。
同福的腿已经哗哗乱颤,连话都说不利索。
面上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拼尽力气挤到最前面,瞬间挡在暗室门口。
“诸……诸位,我家主子喜好收藏笔墨纸砚,名家字画,又怕贼人偷了去,所以就在这里建了个暗室……”
“既然放字画的,里面怎么这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