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刘敏缓缓说完,众人却当即面色一变。
如果不是,那前部无疑就相当危险了。
“那他这来来回回的有什么意义呢?”董允问道。
“为了赢罢了。”刘敏苦笑一声:“这等倾国之战,本就势均力敌,但凡能够有一点优势都可能成为制胜关键,而司马懿无疑就是在寻求这个制胜关键罢了。”
刘禅微微颔首,却是认同刘敏最后的观点。
“可如之奈何?还是只能严阵以待罢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就在此时,离此地较远的位置,忽有一人立于黑暗中说道。
夜色里,众人一时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拿眼睛去看,看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刘禅轻轻吩咐一句:“卿上前来。”
那人快走几步,待到立于灯火之下,刘禅才看清其人,心中却是一动,然后吩咐道:“绍先,有话直言便是。”
“众位将军是当局者迷了。”来人虽做文官打扮,却行武将之力,抱拳拱手道:“陛下,众位将军,臣有一问。”
“且问。”刘禅严肃道。
“谢过陛下。”来人正色以对,然后匆匆一礼,便赶紧出言。“臣敢问司马懿本部精锐否?”
“自是精锐异常。”吴懿捋着下颚的胡须缓缓道:“司马懿本部是继承以前曹操、曹丕两父子的老底子,历经大战,能上劣下,骑步混合,虽然不过八千余人,但绝对不逊色于丞相一手带出的连弩营,而且从冲锋陷阵的角度而言,便是咱们的虎步军和无当飞军都占不了好处。”
“那便是了。”其人听罢后,略微以思索,当即道:“陛下,臣的办法很简单,既然想知道他在哪,不妨一试。”
“一试?这怎么试?”董允为人刚直,几乎脱口而出,但说完后便觉不对,因为其他人都没问,就他在问。
不过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羞耻,相反,还挺胸抬头,一一瞪回去。
“挑选给用骑兵,不要多,一千人足以,就在此时,直接掩杀过去!他们不是在休整吗?便要看看到底是如何休整的。”其人言辞激昂道:“如果此时司马懿在此处,必定能有所察觉。”
“......”刘禅微微点头,实际上在他说出不妨一试的时候,刘禅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其间另一人出声问道:“可是你如何保证一定能有所察觉?”
“不能保证。”没成想,叫做绍先的这人异常直接道:“可眼下来说,这不是我等唯一的办法了吗?难不成就在此地空等吗?”
听到这里,刘禅终于喟然一声。
这一声叹气之后,叫做绍先的年轻身形一动,但其间许多精明人物却已经醒悟。
且说,这个办法论当然是最好的,最正确的,这点没什么可说的,就该这么办。
但问题在于,刚才刘禅似乎是因为消息的仓促性与事情的严重性有些动摇与疑虑,甚至好像是有些糊涂和发懵的。
但一经点开,便彻底大悟了。
“臣也认为可以一试。”旋即,廖化也拱手出列,慎重道:“因为还有一关键因素,那便是天快亮了!司马懿无论是何手段必定会在天亮以前使出,不然,便晚了。”
“那便这么办了。”刘禅微微颔首,思索已定,方才环顾身前,继续正色相询:“只是这领兵人选,诸位可有计较?时间紧迫却是耽误不得。”
“臣有一人选,其姓阎名宇字文平,乃是臣麾下的骁将,精通步骑,晓识军略,颇有胆识,现为偏将军一职,刚好可用。”吴懿想了一下,却是拱手出列,提出了一个人选。
“可。”刘禅只在嘴里过滤了一下这个名字,便点头同意道。“既然是吴卿推荐的人,想必无甚问题。”
吴懿自谢恩,从容退回队列。
但就在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完话的刘禅却是忽然上前,就着摇曳飘忽的灯火,忽然攥住了那位年轻记室的双手:“不过我却以为此行还需一人才可完美。”
待到面前之人激动之时,刘禅却是正色道:“霍卿,不知可愿做一回将军,替我走这一遭?”
这人便是蜀汉名将霍峻之子霍戈了,先番为太子舍人,后迁为遏者,因为其任上勤勤恳恳,忠于王事,便被武侯召来汉中为相府记室,至其离开成都已七年之久,刘禅一开始还没听出他的声音,但灯火下一望,便认出了他。
听得刘禅此言,只见其身形颤抖,一度落泪,却只是坚定拱手:“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刘禅随即抚肩而笑。
昏暗的雨幕里,曹魏大将军、大都督、假黄钺、舞阳侯司马懿便站在军阵最后方,静静的看着前方的惨烈厮杀,一丝表情也无。
一旁的军师辛毗面色复杂,却是直接拱手道:“大将军,天快要亮了。”
从上半夜开始,这仗已经整整打了一夜。
司马懿默不作声,只是轻轻甩了甩被水浸湿的衣袍,继续等待。
须时,雨势再度变大,司马懿终于有所动静,却是仰天张嘴没有丝毫仪态地喝了几口雨水。
下一秒,其人回转过来,再度望向前方,却还是两个字:“上前!”
“呜”
命令既下,一声号角便忽然从斜谷水正对岸响起,声音雄浑,极具穿透力,而下一刻,被号角声吸引住的两军士卒便亲眼看到,一面绣着魏、司马字样的大纛气势汹汹,居然是带头从岸边冲了过去,一直到河边方才止住。
紧接着便是鼓声如雨点般砸来,无数身着重甲的魏军士卒从黑夜中悄然出现,直接渡河压向汉军大营。
正在前方坐镇的袁綝先是一愣,紧接着勃然大怒:“打出大纛!打出大纛!全部给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