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仁探手往青灯摸去,指尖一阵冰凉,随即化作一阵流光,隐入了他的脑海。
闭眼感悟了片刻,脑海中除了莫名多出来的《梁祝》全篇,还有一盏青灯正在缓慢旋转。
知道青灯还在便好,陈仁连忙睁眼看了看天色,便起身准备出门。
他那七号鬼戏灵台,搭得颇为偏僻,出了汴京外城,也还要走上一段距离。
轻轻将房门带拢,陈仁还没能弄明白那铜锁要如何去使,便听到街头传来一声大喝。
“你是何人!”
看了眼街头的人潮涌动,陈仁皱眉想了想,那儿应该是李家祠堂的方向。
带着些对异世界的好奇,以及天然喜欢凑热闹的性子,陈仁循声凑了上去。
陈仁方才靠近,也许是托了他这阴身阴命的福,一位扒在人群外的大娘,觉着后背一寒,连忙回过身来。
见着是陈仁,微微欠了欠身子:“陈老板好。”
起初陈仁还有些讶异,前身一个唱戏的,虽然是唱的是死人戏,怎么还颇有身份的样子。
可在看着大娘拉着孙子躲得远远的以后,他就知道,八成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一声“陈老板好”,惊得围观人群纷纷回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顷刻间就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人们看陈仁的眼神,除了一丝敬畏,更多的是晦气。
陈仁无奈耸肩,拿眼往祠堂里看去。
祠堂里清一色的李姓灵牌下,正捆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
一名公差,正拧着一根柳条,对着他一边抽打,一边喝问,
“你是何人!”
随着柳条抽下,那披头散发的男人浑身黑烟直冒,又过了半刻才抬头应道,
“某乃靖神宗二十二年探花,姓马名治,字雨亭,号路风居士,你一个小小衙役,竟敢打我!”
陈仁站在祠堂外,微微皱眉,如今是靖徽宗二十三年,离那人说的神宗二十二年,已经过了五十余载。
这……莫不是阴神附体?也就是俗称的鬼上身?
呵斥了衙役一句,那男子歪过头往祠堂外看来,
“你这小衙役,还不速速退开,换那说得上话的来与我交谈。”
衙役顺着男子目光往祠堂外看来,见着是陈仁以后,挥了挥手中柳条,笑道,
“原来是陈老板,那确实是‘说得上话’的。
陈老板,不如就由您来做主,让这位探花爷自去轮回,免得叨扰了百姓?”
陈仁万万没想到凑个热闹,还把这热闹凑自个儿身上来了。
他可不愿意淌这浑水,于是眉毛一挑,回道,
“我能说上什么话,我那台子里,夜夜一百多号看客,倒是有些说得上话的。
弄不好还有这探花爷相好儿的,要不晚上我问问,赶明儿带来给您见见?”
衙役尴尬笑笑,连忙摆手,外城平八街这块儿,谁不晓得这位陈老板,是专门跟祖宗打交道的。
今儿个开罪了他,弄不好明天就能把你家太爷领来,好好跟你叙叙家常。
眼见没了热闹可看,陈仁便拔腿往城外走去,路过城门口的时候,那‘杜八两’正在收摊。
平八街是外城八条大街的总称,要说陈仁在平八街是人见人躲的瘟神。
这位杜八两,八爷,那也是毫不逊色。
摊子上的猪肉,不论是卖给谁,一斤肉都是雷打不动的八两,一两不多,一两不少。
县衙派人来查,他便直接送出几斤,回头再坑几个百姓,那送出去的肉,自然也就节约回来了。
眼见陈仁路过,他停下在砧板上刮得蹭蹭做响的剔骨刀,招呼道,
“哟,陈老板,这是出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