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家主让你护送……”
说话间,无忧围着孟蒙走了一圈,发现此人体态端正,身姿挺拔,生着粗犷浓眉大眼,瞧着威严正直,倒与爹爹有那么几分相似。
少顷,无忧笑了笑,悠然放话:“那你定然知道他在何处。”
孟蒙道:“知是知道,不过姑娘得告诉孟某为何要见家主。”
无忧道:“他骗了我的匕首。”
孟蒙道:“适才老八已经给了您贾昼的债据作为赔偿,家主也不算骗,顶多,是炸局。”
无忧笑问:“有何区别?”
孟蒙转头看无忧,正色道:“此事算公子大意,更何况赌局已过,您又何必斤斤计较。”
???
无忧听得满头问号,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这人反倒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真是无耻。
她道:“阁下说的有理,该是我向家主道谢,请随我来。”
孟蒙不解:“去哪里?”
“既是护送,自然是回家。”话音一顿,无忧接着道:“不过回去之前还有一事要办。”
话落,无忧自顾自走在前,领着人回了内城,去往西边集市,却并未进去,而是径直向前,来到阜成门附近。
只见城墙下等着辆马车,里头不停散发出咸腥之气,招得门口守卫满脸嫌恶,就连那车夫渔伯都远远等在别处,一见无忧才走回来卸货,“怎的才来?您这一来晚,城门都关咯,害我又得在城里借宿一晚。”
无忧走上前,还未说话,只听孟蒙道:“去外城,没关,还有半时辰。”
无忧失笑,轻吐一声:“呆子。”
孟蒙一怔,不知她说的是谁,略加思索,跟上前小声道:“公子,您当面说这老伯是呆子可不好,万一叫人听了去……”
不远处的渔伯闻言,白眼睇向孟蒙,悠悠道:“大人哪里找来的呆子?怎么如此呆寡?”
无忧从怀里舍了十两银子给渔伯,其中有二两是路费与辛苦费所得,她道:“渔伯辛苦,这位呆子是在下请来抬货的。”
“呆子”闻言,眉间一蹙:“公子,孟某只负责护送您回去,其他的……”
一语未完,无忧抬头望定他,厚颜无耻道:“我瞧阁下孔武有力,想必抬个货物也是举手之劳,你若不帮我抬,那便是没有正义感。”
孟蒙脑袋一歪,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公子,我帮不帮您与正义感有何关?”
无忧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做人的基本,眼下我需要帮助,你自然要帮我。”
“可是……”
“行啦!”无忧打断他:“大男人何必斤斤计较,这货物也走不远,就送到城隍庙门前。”
说话间,渔伯已将装满蛤蜊的十几个木桶卸完,无忧一手拎起一桶便走,悠哉留下一句:“愣着干嘛,还不快跟我来。”
晚风清冷,无忧穿得单薄,灰色衣襟衬她背影单薄,风一吹,那人影好似要融进夜色里消失,她好整以暇走在前,只听身后传来那“呆子”脚步声,街头更夫正打更。
现在是巳时。
正是夜市最繁华的时候,她来得刚刚好。
只是不知绿萼那丫头等了多久。
过了一条街,无忧回到夜市附近,夜已深,风未歇,葭月夜來霜,皎照河畔柳,街道冰冷,地面起了薄冰,彩灯映着冰霜泛起光,那光芒又被一串串脚印掩埋。
帝都人民在夜市街頭流連忘返,樂此不疲。
城隍廟前熙熙攘攘,從蓬萊橋一直到巷子尾,五花八門的攤桌摆了一路。
庙门大門著,诸多女子婦孺进出祈愿,此处人流量最多,是商販們盯紅了眼要抢的位置,绿萼正站在左门边,一身绿色衣裙,兴致缺缺守着面前签文,有女子兴高采烈从庙里跑來,递上手中签条,道:「解签!」
绿萼不接,更懶理,过許久道:「二十文。」
那女子见绿萼态度不甚好,按下心中不滿,板脸将银钱放桌,绿萼语调又懒又沉:“签名?”
“二十二签。”
闻言,绿萼不答话,低头在摊上找起解签文,她动作慢悠悠,仅用单手寻觅着。
无忧见状,拎起两个大水桶吆喝道:“来咯!盲开珍珠蚌啦!各位看官走过不要错过!瞧一瞧看一看嘞!百年珍珠,仅此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