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保是什么人，之前金日磾确实不知道这个人，可自从大理寺拿到这个案子的案宗之后，大理寺早就对这人来历摸得门儿清了。

王保保自幼生长在左千牛卫大将军脱脱帖木儿家的南山牧场，可谓脱脱的亲信，而脱脱又是当今圣上还是太子时的太子詹事府出来的，可谓皇帝的亲信。

那皇帝的亲信的亲信有谋杀一个掌握兵权的权臣的亲信的嫌疑，这后边站的是谁，是不是有小皇帝的旨意，就不得而知了。

在千牛卫所哗变之后，因为两卫四个中郎将、一个大将军全部阵亡，这些空额都被小皇帝朱炽下令补上了。

右千牛卫大将军由前太子洗马周盘龙担任，两个从四品中郎将，直接靠圣眷破格提拔了两个在野的武生担任，据说都是周盘龙的弟子，一个叫杨大眼，一个叫奚康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而左千牛卫两个中郎将则落在了别儿怯不花和王保保二人身上，这就更令人细思恐极了。

若有证据实锤这个王保保还好，若没有直接证据，只凭怀疑就给王保保定了罪，这不是贴了小皇帝一记大耳光子吗？

金日磾仔细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对赵匡胤坦白道：

“赵大将军，目前王保保确实有杀害李汉超将军的嫌疑，只是，王保保的后边...”

说完，给了赵匡胤一个你自己品的眼色。

赵匡胤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嘛？他自然知道，虽然心里觉得大概率是小皇帝指使的。

但李汉超和马四围跟他这么多年，他两个千牛卫的兵权放了就放了，可不想让李汉超和马四围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他南征北战这么多年，俩人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同僚手里，还要背上个互相残杀的污名。

他心中更希望能够找到证据，逼小皇帝杀了王保保，这样也可以告慰这几个跟他多年的老部下的在天之灵。

随即对金日磾道：

“金大人，若能找出王保保杀害汉超的证据，能不能给他定罪啊！？”

金日磾：“啊这....赵大将军，您不明白我的意思吗！”

赵匡胤也是急了，直接双手抓住金日磾的肩膀，边摇晃边说道：

“金大人！他们都是先皇时，在战场上斩杀柔然人的勇士，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英雄，他们为国家流过血，为大晋立过功，我知道你金大人为人公正，您可一定要还他们一个公道啊！金大人！”

金日磾这些日子里也忙得很，皇帝遇刺案加上千牛卫哗变案，两个大案压在身上没处理完，说浮生偷得半日闲，来陪赵匡胤吃个饭，还被赵匡胤这么摇晃。

他只觉得头脑发懵，眼前一黑，身子竟直接瘫软，等赵匡胤一松手，呲溜一声滑在地上。

“嘎...！”

赵匡胤满脸的懵逼：“金...金大人！金大人？什...什么情况？金大人，你可别碰我瓷啊！”

桌子旁正在大口啃着手中烧鹅的金弄儿，此刻也听到了赵匡胤的叫喊声，放下手中烧鹅，抬眼一看，竟看到自己老爹瘫软的倒在赵匡胤叔叔面前。

心中惊惧不已，大叫道：

“赵叔叔，你...你要干什么！你对我爹做了什么！”

说着，也不理赵匡胤，直接撒腿跑出雅间，边跑还边大声喊道：

“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禁军大将军赵匡胤杀人啦！我爹被他杀死啦！”

金弄儿的大声叫喊得整个不便宜坊酒店一片哗声，不一会就惊来了京兆尹的巡捕，可京兆尹的巡捕哪敢逮捕禁卫大将军赵匡胤啊，况且躺着的哪位还是大理寺卿金日磾，神仙打架，他们这种小啰啰被掺和进来都算倒霉了！

只是快速查看了一下瘫软在一旁金日磾，见还有呼吸，便赶快出去叫来大夫，并对看热闹的人群解释金弄儿是的话是谣言，让大家不要瞎说，还说金日磾只是操劳过度，有些“贫血”，“不小心”晕倒了。

烧鹅是中午吃的，下午长安城就充斥这关于这件事的流言了：

“嘿！你们听说了吗？禁卫大将军赵匡胤在不便宜坊请大理寺卿金日磾吃饭，也不知道俩人聊了些什么，金日磾在雅间里晕倒了！”

等到了傍晚，流言穿着穿着就变味了：“嘿！你们听说了吗？金日磾被赵匡胤骗进不便宜坊的包间里，殴打了一顿，赵匡胤打的狠，惊把他直接打昏了过去！”

“不会吧！不是说贫血晕倒的嘛！”

“你懂什么！金日磾虽是文官，可也是匈奴人啊，那体格子，相当壮了，怎么会平白无故晕倒！唉！可他终究是挨不住赵匡胤的拳头，当年赵匡胤可是一人一棍，就能追着柔然几百铁骑杀的猛将啊！”

“原来如此！金大人真可怜啊...”

等到天黑了，长安城里的酒肆茶坊中，纷纷传出来更劲爆的“秘闻”：

“听说了吗？大理寺卿金日磾，被赵匡胤杀害了！当日雅间里还有金大人的儿子金弄儿，也差点被赵匡胤杀了，还好跑得快，嗓门大，才逃过一劫！”

“这怎么可能啊，金日磾大人可是从二品朝廷命官啊！连当今圣上杀他都要考虑考虑影响，况且金大人一项廉明公正，颇有贤名，与赵大将军又无冤无仇的，怎么会稀里糊涂的被杀了呢！”

“嗨！你懂什么！人家赵大将军手中有握着长安城里大部分兵权，听闻当今的皇帝陛下都敬他三分，你知道前些日子的千牛卫哗变吗，据说就是赵匡胤麾下的一个骄兵悍将叫马四围，因为不满当年和他一起从军的李汉超职位比他高，就把他杀了！”

“这和金大人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这个案子就是大理寺审的，这赵大将军据说不想部下沾上手足相残的恶名，逼金大人找别人替罪，被秉公守法的金大人拒绝了，然后就恼羞成怒了，直接把金大人...咔嚓～”

说着，那说话的人在脖子上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