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眼便知,此女子定是大家闺秀。
另外一位男子,面白,无须。
鲁掌柜可不敢对其多瞧上一眼。
那眼神,太过诡谲。
雅间之中,赵公子对那個掩饰拙劣的女子笑问道:
“隋大公子,这地儿如何?”
她冷哼道:“寒酸至极!”
赵公子对于这个答案,却并不感到奇怪,笑眯眯说道:
“做出来的菜式也不好看,就一个特点,辣。
不过,你不总说,自己能吃辣吗?
到时候,有本事别喝一口水。”
她白眼道:“我渴了喝水不行啊,赵楷,你能拿我怎么样?”
赵楷靠着椅背,伸出大拇指道:
“隋珠公主真性情,佩服佩服。”
女子柳眉倒竖,一拍桌子,怒道:
“姓赵的,喊我隋公子!”
赵楷无奈道:“得得,谁让你是我妹子。隋公子就隋公子。”
女子不知是赌气,还是真心,话语却十分伤人,说道:
“反正,我不当你是我哥,你怎么认为,那是你的事。”
赵楷一脸忧伤,女子雪上加霜,一脸讥笑道:
“还跟我装!”
赵楷不以为意,哈哈大笑,反而很开心。
一旁,男子束手站立,毕恭毕敬。
看着两个年轻男女斗嘴,面无表情。
赵楷转头笑道:
“大师父,来坐着,这里又不是规矩森严的宫里,咱们啊,怎么舒坦怎么来。”
两缕白发下垂于胸口附近的男子摇头道:
“咱家不用跪着,便已很舒坦。”
咱,谐音杂,向来是宦官自称。
还得是那些,有些地位权势的太监,才有这份资格和胆量。
年轻男人便是赵楷,当今天子的私生子。
而女子,则是皇帝陛下宠溺无比的隋珠公主。
因得罪那位飞龙在天的北凉世子,而为北凉所囚禁,在大牢里待了两年之久的隋珠公主。
被赵楷敬称大师父的宦官,便是王朝宦官第一人,韩貂寺。
这个老太监,绰号人猫,是皇宫大内的定海神针。
若非他次次阻挠,西楚曹长卿只怕早已将砍下皇帝的脑袋。
上一代江湖翘楚,四大宗师之一符将红甲,便是被他以指玄境,活生生穿甲,剥皮。
韩貂寺的指玄境,已被江湖传得神乎其神。
擅以指玄杀天象!
鲁掌柜每次上菜后,他都要说一声告罪,先尝过一口,才让两位小主子下筷。
不知为何,在北凉大牢里待了两年之久,回归京城后,隋珠公主便不再喜爱那些山珍海味。
却更为喜欢一些粗茶淡饭。
夜间的时,也习惯睡地铺。
才吃过两道美味佳肴,隋珠公主突然放下筷子,闷气道:
“这菜与宫里的一样难吃!
赵楷,我们去楼下挑张热闹桌子!”
赵楷笑道:“听你的。大师父,今儿隋公子说话最管用,我们都听她的,行不?”
韩貂寺破天荒嘴角扯了扯,轻轻点头。
人猫并非取笑隋珠公主的孩子心性,而是感激小主人刻意安排让自己同桌而坐的恩赐。
韩貂寺还只是一个普通太监时,跟随昔日主人微服出行,遇见了那名身份卑微的女子。
她也这般诚心,邀他一同入座吃饭。
哪怕知道了他的阉人身份,也一如既往。
那些日子里同桌进食的粗菜淡饭,韩貂寺会记住一辈子。
人若敬我韩生宣一寸,我便敬他一百丈。
人若欺我韩生宣一时,我便欺他一世。
满朝上下,不知多少人,被这只人猫虐杀,临死前都祈祷,希望来世可以不再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