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山。
一座不大的庄子,遍植绿柳。
庄子里,至今还没有女主人。
这些年,也从未听说,有哪家女子入得了陈芝豹的眼。
庄的仆役,尽是退出军伍的伤残老卒。
这些人名分虽是仆役,不过,却都活得滋润。
温饱而安稳。
一些人,结婚生下子女,在见到那位不常笑的白衣将军,半点不怵。
那些在庄子里慢慢长成少女的女子,更是一副,天经地义,这世间除他再无男子的心态。
近日,江湖流传,陈芝豹与天下第四的洪敬岩搏命厮杀,受了致命重伤。
可此时,陈芝豹一身白袍,面容不见丝毫苍白枯败,坐在柳树下的石凳。
庄子无外墙。
一眼望去,便是黄沙千万里。
有少女端盘,将切好的西瓜送来。
或是一壶冰镇的梅子汤。
陈芝豹并未出声,少女们也习以为常。
偷偷看几眼,便转身离去,不去打搅主子的安静沉思。
陈芝豹公认熟读诗书,满腹韬略,而且,琴棋书画的造诣也不浅。
不过,却极少从他嘴里听到,那些文绉绉的言辞道理。
更从未见过他与读书人吟诗作对的场景。
大多数时候,在北凉军中,积威深重只在一人之下的他,都是喜欢独处。
极少有人去在意,这位白衣战仙心中在想什么。
他的嫡系心腹,也仅是习惯听命行事,从不怀疑。
即便陈芝豹说,自己当将军当腻歪了,要去京城把皇帝拉下龙椅,那些人也只会拍手叫好。
不知想到什么,陈芝豹冷不丁笑了笑。
纵观天下,无数英豪,他淡淡说道:
“一群戏子!”
陈芝豹眼神冰冷,轻声自言自语笑道:
“天下人都在演戏,徐千秋,你却在排戏,好手段!
黄三甲有言,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能做这千秋一统。
天下第一楼……应该也是你的吧?
所谓合作,排戏给天下人看罢了。
可惜,我陈芝豹看戏从不付钱。”
院内,寂静无声。
龙象军毫无征兆,突袭北莽。
徐龙象一骑当先,袁左宗殿后。
徐骁回到北凉王府,了听潮亭。
本该寿元已尽,与世长辞的无双国士李义山,此刻正对着一局棋,聚精会神。
枯槁老人捻起一枚白棋,重重落下,脸满是胸有成竹神色,抚须一笑:
“大局已定,大将军,你又输了。”
徐骁弯腰看了看棋盘,突然出手将其尽数扰乱,嘿嘿笑道:
“我没输,你也没赢!”
棋盘被搅乱,无双国士却习以为常,丝毫不恼。
摘下腰间酒葫芦,灌了一口,胡乱抹去胡须的酒渍,说道:
“这小子下棋,愈发诡谲了,他此番落子意图何在,我却有些捉摸不定了。”
徐骁一脸傲色道:“这就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顿了一下,又忍不住的开口道:
“你说,他此番意欲何为?刺杀女帝?还是拓跋菩萨?这两个可都不好杀啊!”
话音落下,枯槁老人眼前一亮道: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好小子,连我都骗过去了!”
话虽如此,却也一脸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