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笛哨声响起,徐重光毫不犹豫地一个箭步窜前,主动出击,右拳横扫老僧左侧脸颊,如同狂蟒腾空,左拳中平前刺老僧胸膛,如同毒蛇飚射。
他虽然不知老僧深浅,但却牢记着武行四大忌的道理,因此一上来,就是主动攻击,全力出手!
老僧面不改色,口诵佛号,手上功夫丝毫不慢,使一招“罗汉礼佛”,双掌合十如拜佛,然后一分为二,右掌朝着已经能感受到激流劲风扑面左脸拍去,拍中徐重光横扫的右拳手臂,左掌与右掌交叉,拍向徐重光前刺的左拳。
啪啪两声。
二人拳掌交接,一触即收,而后各展技艺,周身气流激荡,脆响连连,数个回合下来,老僧倏地手腕一翻,化拳为爪,铁锥一般地戳向徐重光的手臂。
擒拿手!
徐重光心中一惊,身上寒毛乍起,反应极快的抡起左拳与老僧拳头砰的一下对撞在一起,同时右手连忙猛地收缩回来。右拳猛收,左拳猛打,再借着对拳之力,身子也飕得一下飙出数步外。
擒拿大体分为太极拳擒拿手和少林武术擒拿手两大部分。
太极拳擒拿手主要有陈氏太极拳三十二路擒拿手,而杨氏太极拳的更是将太极心法与擒拿、点穴等功夫融会贯通。
少林武术中很早就有一种叫做“缠丝擒拿手”的功夫。有七十二路擒拿手和三十二路路小擒拿、以及一百零八路擒拿手。
老僧使得是少林的小擒拿手,而这套小擒拿手却是以小巧变化取胜的擒拿手法,招式细巧,变化多端。
徐重光一退,老僧眼中精光迸射,箭步上前,十指伸缩弹出,如雄鹰展翅扑击,身上的僧袍无风自动,锁定了徐重光的手臂上的大穴。
电光火石间,老僧双掌翻飞、穿插,眼见就要扣住了徐重光的两只手腕,到时候任他有什么本事,也动弹不得。
徐重光心中暗叫不好,若是他收缩手臂躲闪,那老僧可以直接攻他中门,下盘,危急关头,徐重光双脚发力狠踩地面,木板微微下沉,借一踏之力,身形飚起五六尺高,使出浑身力气,抡起手臂如抡柴斧,狠狠劈下!
形意劈拳,有劈物之意,五行属金,运劲和八卦掌中的砍和抽相似,讲究先扬后劈,劈,要要像抡斧头劈柴那样,徐重光只用劈劲,不用扬劲。
劈拳如劈柴!
眼见徐重光劈拳凶猛狂暴,如同一把巨斧朝着头盖顶劈下来,气流激荡、震爆,空气被挤压得发出剧烈的呼啸声。拳未至,劲风已令老僧光突突的头顶感到隐隐作痛!
老僧再无之前的宝相庄严,他干枯如树叶的脸皮疯狂颤抖,心惊肉跳,这一记劈拳,不仅仅是徐重光本身的力量,还有他腾身一跃,借助自己从高处跌下来的冲击力!
老僧心中再也没有原本的胸有成竹的自信,他弯腰躬身,双拳交错成十字架,向上平举,想要将这一记劈拳架住。
“嘭!”
徐重光劈拳与人同时下坠落地,巨大的下冲力和拳力混成一股劲力,老僧只感觉天塌地陷,泰山倒倾一般,两只胳膊如被巨锤砸中,如潮水般涌上剧烈的痛感!
但老僧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双臂依旧死死的招架着徐重光的拳头,但无论他如何用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拳头仍然凶猛无比的挤压着他的双臂一点一点的下滑。
然后,双臂交错组成的十字架,就如同木柴被斧劈一般,被劈拳一分为二,劈拳余势未衰,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徐重光双脚着地,拳头也狠狠劈在老僧头部。
噗通一声,老僧应声而倒,头部鲜血直流,昏迷过去!
徐重光双脚落地,就看见老和尚鲜血直流躺在地上,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把人打死了,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台上的监察员,台下老和尚的徒弟,观众全部都懵住了,原本声浪如潮的全场顿时变得寂静无声,监察员怔了一怔,连忙喊人,好在擂台旁边一直设有医护人员,还有急救车,拉上老和尚就往医院抢救去了。
“这.......”徐重光站在擂台上,神情迷茫,一旁的监察员看着徐重光,知道他心中是在担心,便安慰他道:“没事的,你放心,这擂台一上,生死由天,他非要与你比试,现在被打成这样,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你下去休息吧,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说着,监察员叹了口气道:“人啊,干嘛不服老了,一把年纪跟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打,不年轻了啊。”
徐重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擂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他第一次切实的感觉到,功夫,乃是杀人技的道理。
既分高下,也分生死,这句话不再只是影视作品中的台词,而是成了现实。
两个人若是功力相差极大,功夫高的,尚可收发自如,不至于出了人命。但是两个人功夫相差不大,一旦打起来,即便都无杀人的心思,都会很难收住手。
他一个十七岁的人把打六七十岁的老和尚打得晕倒过去,不知生死,他的心中,会有一些愧疚,感觉自己像是欺负老弱。
到了晚上的点,傅剑秋回来便看到呆坐在椅子上,神情紧绷着的徐重光,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庆之,那老和尚没事,只是被打晕过去了,这种事情,你不要有愧疚感,上擂台之前,监察员就劝阻过他了,他执意上台,是咎由自取。与人交手,无论男女老少,都要使出全力,这样很好。”
“从前清到民国,因为对手身份轻视而令自己阴沟里翻船的高手,多得数不过来,他们的尸体都已经化作白骨了。”
傅剑秋安慰了徐重光几句,知道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去调节,当年他手上第一次见血的时候,也一样有过今天这样的感受,所以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徐重光自己好好休息。
二人吃过晚饭,徐重光便向傅剑秋告退,回到自己房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却更加心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