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比宜县地势高,当初河水并未走来太多,两天过后就完全退了,村人们后面那座山上待了两天,村子里房屋虽然有所损伤,但整个村子的人都没有受到什么大损失。
更关键的是,夷水村出现一种产量很大的作物,红薯,是林家乐走商从南边跟海外的人买的,而林家夫人又是个大方的,竟半点不藏私,分给了村里好几家。
村里人这家那家关系好的,如今已经是家家种,甚至还分给亲戚们一些,毕竟这东西很好种也很好成活。
不知感恩的人很少,看见林家乐牵着匹坐了三个孩子的马,后面还跟着只奇形怪状的狗子走来,站岗的人赶紧上前迎接,笑着喊道:“二爷,您回来了啊。”
村口搭着一个棚子,正坐在那下边吃甜瓜的陈耀光听到声音,也赶紧起身过来,看见林家乐满脸笑道:“二爷,你这都出去跑大半个月了,家里的事可平了?”
“平了,”林家乐笑道,“耀光在把守村口呢。”
陈耀光:虽然咱不当村长了吧,但谁看见咱还不是客客气气的?除了长辈,同辈的哪个敢开口就是一个耀光呢。
但,谁让自己没人家这本事呢。
陈耀光马上也笑道:“是啊,你不在村里不知道,这两天可乱了,总有水灾里家破人亡的流亡人,太多了,不敢让他们随便进村的。咱们这一片十几个村子都商量好了,一旦哪处被灾民冲上来,其他的村子都要派几个壮丁去帮忙。”
在村口说了会儿话,林家乐牵着马走进村子,夷水村倒还和往常一般,鸡鸣狗吠的,跟外面的情形比起来,简直是世外桃源。
但世外桃源也有烦恼,经过村中心的那口大井处,就见一群人围在那里。
好些个人面上都带着愁容,林家乐一见,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对三个孩子道:“你们先下来,我去看看。”
马背上坐着人是不能不空着缰绳的,这要是跑起来,便是要命的事。
林春浓三个其实也关心这水的问题,一个个听话地从马背上下来。
林家乐就不管马儿了,随手把缰绳一丢,抬布步走向那井口的一圈人群里。
“打不到水了?”
听到声音的村人回头,看见是林家乐,面上就有些喜,不止是念着林家乐一家散出来的红薯,还是觉得他实乃村里第一出息人。
眼看着这井眼就枯竭,林家乐这个见多识广的人回来了,说不定他能有别的办法。
“今天早上打了水,它还能慢慢回出一桶来,现在却是干涸了,”
“村长正带人继续往下挖呢,这都挖两个多时辰了,”
“你看,出来的都是这样一兜兜的泥沙,”又一个人提了兜湿泥过来,满脸的愁容,“这不会真要大旱吧。”
围在井边的第一圈还站着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说道:“我就说今年七星湖那边的动静不吉利,许多年都不结果的杏树竟结了七树果子、”
“爹,你这是怎么想的?”陈金名的声音从井口里传出来,他出来,坐在井沿上,一边解着腰里的绳子一边道:“只开花不结果才是不好的象征,今年结果,那是好寓意。您想想,今年这事儿一出又一出的,要不是有林二哥一家搬来,咱们村里现在只怕也要想想今年冬天吃什么了。”
说完,陈金名向林家乐道:“二哥,你可算回来了,晚上要是不嫌叨扰,我带几个人去你家商量一下眼下这缺水的事。”
刚才一番话是解释他爹说杏子结果不好可能会引起的林家人的误会,以前都不结果的杏树,却在林家人搬来的第二年后结了,这不是林家人的原因吗?说杏树结果不好,不是在指责林家人?
别觉得牵强,陈老爹的话很可能会让人误会,所以陈金名那般说,也是堵住以后情况万一不好转,村里人将怨责都堆到林家身上的可能性。
林家乐听了,自然是觉得陈金名会做人,但是又把缺水的担子给他肩上放一半,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一群人都跟陈金名一样眼巴巴看着自己,都是最远没出过县城的一群人,林家乐也不好再说别的,说道:“行,咱们背后还有座大山,实在不行组队去深山里找水,也不能渴死。”
林家乐都这么说,这些心焦井水干涸的村人才都觉轻松几分,他们之前也想到过进山找水源,但从未进过深山的人们哪个不怕里面的野兽?
人林二爷,那可是走南闯北连北戎都去过,还成功让人送来那么些大车羊绒的人,手里肯定有让野兽害怕的药或者弓箭,身上必定也是带着功夫的。
有他在,村里的年轻人跟着进山,会安全许多。
方小草揉了揉又一阵跳的左眼皮,旁边做鞋的赵英梅看了眼,问道:“你这是眼睛不舒服?一下午见你揉不少次了。”
方小草拿起手上的衣服,继续慢慢地缝着,“倒不是不舒服,这左眼皮从上午就开始跳,不知是不是又要有什么事。”
赵英梅伸手在旁边摇床上空赶了赶,将那些随着暮色上来而聚集起的小飞虫赶到一旁,里面是一个带着虎头帽正熟睡的婴儿,这孩子是七月出生的,满月后她就经常带着出门。
以至于现在,天亮着这孩子根本不在屋里待,睡也要在有光亮的地方睡。
看了儿子一眼,赵英梅面上带着笑意,说道:“你这是左眼,左眼跳财,肯定是有好事。”
方小草笑道:“现在对我来说最好的事,就是我们家那四口都回来。”
听她这话,是把林秋末也算在内,赵英梅心里感慨,林家人真是实在,这样的人交着才让人放心。
不像有些人,嘴上说的漂亮,一到实际事儿上还是漂亮话糊弄人,啥忙不帮也要人不讨厌觉得对方好。
那种人赵英梅真见过不少,说实话一点都不敢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