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子烨是在归京途中得知江都事变的。因为江都距京城有段距离,他们此行也并不着急,便在途中别院歇息几日,但谁料江都既然出了这般大的变故。
江都目前戒严,任何人不得外出,这份信的出现来之不易。
信是淮安侯府在贺府安插的棋子发出的,因为时间紧急也只简略地说了下大概情况,贺秦伏诛,凌玄重伤。
看到信时,宣子烨紧紧死拽住信纸,眼神狠冽,但又其中又隐藏了些惊慌。
纸张易皱,不过几瞬就有些破裂的痕迹了。宣子烨送了些手劲,他闭上眼,朝下面跪着候回信的人道:“再探。”
语气中带着份凶狠,同探子印象中以往的小世子完全不同。
但他知道,小世子对于这份消息不是很满意。
下人暗声应下,低着头退出了书房。
书房门口伺候着的小厮见苦着脸的探子出来,心里一软对他道:“小世子对当初那位流韵姑娘还……”
话语未尽,但探子已经明了小厮的意思,感恩地看了他一眼就下去了。
宣子烨见人下去了,整个人就像泄了气一般倒坐在椅子上。
他闭上眼,皱着眉突然间听到了咬鹃的叫唤声,叫声清脆婉转,带着些旧日春光的气息。
他当时第一次遇到流韵也是在这般明媚春光下,她撑着画满桃花的油纸伞,在江都的青石板路上向他窈窕走来。
他当时就失了神,少年的心动就像是正午的艳阳,闪闪发光得让人无法抵抗。
可现在……宣子烨痛苦地拿手掩上脸,他连流韵现在生死都不知道。
他想立刻上马跑去江都,想亲眼看看流韵,确认她的安危。
但是父亲从京城寄来的那些信件却在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现在的局势。
有些时候,只不过差了几天的时间一生就错过了。
屋外的咬鹃飞走了,春意也消散了。
“王爷。”凌玄门外突然有侍卫报道。
凌玄摆摆手,让他说道。
那侍卫悄悄抬起眼看了眼在书房一侧专心研墨画画的流韵,有些拿不准开口。
凌玄皱眉,那侍卫见了王爷的脸冷了下来,不敢再拖延,忙开口道:“淮安侯府那边来回信。”
听到那词,流韵执笔的手一滞,但下一瞬便接着下笔,一派行云流水之势。她雪白的衣袖摆动间,那幅画就成了大半。
画上的人此时正坐在书房里,一脸严肃地听着手下的报道。
流韵掩唇笑意,随意把笔放下,待宣纸上的墨水被风吹去湿意。
“画好了?”凌玄见流韵放下笔,同她问道。
流韵点点头,也不朝他过去,只还站在书桌边,站在暖阳中。
凌玄摆摆手示意手下下去,表示自己清楚了。
流韵不过来,他就过去。
他走过去刚好看到桌上那刚刚被人描绘好的画纸,脚步一顿,低声道:“你不是要画什么竹叶桃花吗?”
“现今哪还有桃花?”流韵轻笑,“再说那些东西哪能比得上王爷啊?我要画啊就画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