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来恩拍了拍手,难以计数的恶心肉瘤突然翻动脸颊,充满土着特征的平常面孔转瞬变回了格尔曼瘦削且硬朗的样子,刀子般的视线投向双眉紧蹙,看起来随时可能暴起的女士,一字一句道:
“又见面了,‘疾病中将’。”
什么?
达尼兹听着格尔曼吐出的名字不由一愣,但屋内环成一圈用枪指着两人的土着虽然也是一惊,却出奇一致的身体紧绷,想要扣动扳机。
面对陡然拔高的灵性预警,克来恩左手霍然爆发金色,房间内除了卡拉特和特蕾西之外的土着都发出了凄惨的哀嚎,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场景,一个个双腿瘫软,倒在了地上,各式枪支散了一地。
克来恩收拢右手的五指,高举手杖化成的长剑抵着卡拉特的咽喉,目视本体肯定早已离开房间的“疾病中将”,嗓音澹漠道:
“我没有恶意。”
这是恢复了自由的达尼兹也反应过来,呵呵一笑,附和道:
“没错,他只是想大家都放下武器,好好聊一聊。”
卡拉特的脸色颇为难看,放在膝头的双手微微颤抖。
“放下武器?”
这哪里是放下武器,分明是单方面缴械!
不过看了眼随时可以轻易撕裂自己咽喉的长剑,卡拉特只能咽下怒火与惊慌,强行镇定道:
“看来阁下是‘疾病中将’的敌人?”
克来恩摇了摇头,看向了本质是借着镜子投射虚影坐在位置上的特蕾西。
“我怕希望和你合作狩猎‘血之上将’,你可以考虑一下。”
他这句话不像是请求,反而更像是命令。
听着陌生冒险家毫不客气的语气,本体已经移动到街道上的特蕾西飞速思考着利弊,反而露出了笑容。
“狩猎赛尼奥尔?”
“我凭什么相信你?”
克来恩仔细想了想,态度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我想要你手中的‘死神’文献,而且不想和你背后的那位半神或者教派产生矛盾。”
我身后的半神......他知道魔女教派?
特蕾西有些惊讶,想了想自己的处境,转而丢掉了脑内其他想法,切实考虑起了冒险家的提议有几分可能。
“但我还是不能相信你,或者说,我该怎么相信你?”
她虽然确定面前的冒险家同自己一样是序列五,但一直无法确定对方的所在途径,也不清楚对方的底细,更不用提海上的合作一直是靠拳头说话,现在丢掉船队,身边只有两个状态不佳中序列的自己丝毫没有在合作中保全自身的底气。
“‘烈焰’。”克来恩缓缓勾起微笑,提到了一个令所有人感到诧异的名字。
他没有理会一脸懵逼的达尼兹,平静解释道:
“我已经说服了‘冰山中将’,她委派‘烈焰’做我和她联络的中转,我可以交给你‘烈焰’的血液。”
“如果你觉得情况不利,随时可以用诅咒杀了他。”
“这样‘冰山中将’绝对不会放过我。”
狗屎!达尼兹震惊的看着打算用自己生命当作合作筹码的格尔曼,咬牙跺脚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怒视传递自己的不满。
但很可惜,克来恩不在乎达尼兹的抗议,特蕾西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烈焰’?”特蕾西扫了眼狂怒跳脚的达尼兹,蔚蓝双眼内挤满了嘲讽的笑意。
“他还不够格,如果是你的血液,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我的血液?
克来恩嘴角笑意更甚,同时明白这次洽谈已经碰到了成功的边缘,放下了抵着卡拉特咽喉的长剑,更加随性道:
“除了我的血液,你可以在‘烈焰’之外再加一个条件。”
他当然不怕魔女的诅咒,魔女诅咒是基于血液和肉体之间非凡联系的能力,只要登上灰雾,灰雾的气息能自动洗刷血液与本体之间的联系。
面对特蕾西的要求,他大可以交出血液,不过这种反常的举动只会激起“疾病中将”的怀疑,反而按照正常非凡者的行为逻辑,否决提议,更能赢得对方的信任。
当谈判走到死局,先提出对方不可能统一的拆屋顶,在引出开窗才是正常流程。
“第三方公证。”
果然,特蕾西没有死抓着克来恩的血液,指着轮椅上的卡拉特说道。
“他们在之前的献祭中获得了一柄有着海神气息的长剑,可以用来公证。”
“我们用那把长剑用来见证誓言。”
卡拉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随后恍然附和道:
“我没有问题。”
他紧忙抓紧这个机会,推着轮椅从身后一张毯子上取来了一柄状若小孩嵴柱的骨剑,双手捧到了克来恩眼前。
沾染海神气息的长剑,你当格尔曼是傻子吗?
达尼兹虽然仍气愤格尔曼把自己的生命随便当作筹码,但还是站在格尔曼的角度心中嘲笑了一番“疾病中将”。
稍微有常识的非凡者都知道,不能接触未知存在相关的一切物品,更何况格尔曼......
“没问题。”
蛤?看着格尔曼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卡拉特手中的骨剑,达尼兹下巴险些丢到了地上。
克来恩在心中默念“诡秘”的尊名,面色不改的握住骨剑,任由海神狂暴、血腥的灵性从自己的手腕处侵入。
风暴与无尽的嘶吼撕裂大脑,血红与蔚蓝混杂的色彩占据了克来恩的视野,他强忍不适在特蕾西澹澹惊愕中许下了誓言,随后不带一丝伪装的挣扎脱手,将骨剑还给了卡拉特。
“诡秘”气急败坏的训斥如约而至,克来恩全当没听见,整理了一下衣领,对特蕾西欠了欠身,笑容浅澹。
“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