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虚拟影像中那颗大脑上无数缠绵的细线，又看了眼克林眼中莫名的狂热，江束只感觉脑袋发麻。

他理解一个男人想要站在时代最前端的那种欲望，但他实在难以接受眼前这个画面。

他无法想象自己脑袋里插入无数细线之后的模样。

那样的人，还是人吗？

强行压下眼中的厌恶，江束脸上满是欣喜与震惊，“不可思议！方便问一下，这个虚拟影像，是计算机演变的模型，还是……”

“是真实的人脑！中心的那个投影，是放大后的影像。”克林侧着身子，双手用力握住江束的肩头，“我和一些黑道上的家伙们达成了一点小默契。”

克林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丝羞愧与耻辱，但很快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坚定的狂热，“这是必须的，江束！”

“时代的进步，终究需要一些献身于科学的先行者。”克林深深吸了一口气，“每一个献身于科学的奠基者，我都已经记下了他们的名字。他们，将会在这项技术发布后，永远刻在人们心中！”

江束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实在很难理解克林这种科学狂人对于科学技术进步的这种狂热，他只感觉遍体生寒。

如果这种技术真的成熟，如果每一个人的脑后都植入这么一个预防赛博精神病的芯片。

那么，这个芯片的终端由谁来掌控？

如果掌握这个终端的家伙，随意篡改人脑数据怎么办？

亦或者他随意指令芯片释放电磁信号又该如何？人脑里脆弱的神经突触会瞬间被破坏殆尽！

怪不得联合生物一直惦记着这个技术，如果被超级公司掌握在手里，整个世界，都会彻底沦为超级公司的奴隶。

果然，威特说的是对的。

这项技术如果成功了，将会是全人类的浩劫。

眼前的男人，终究是安娜的父亲。

江束吸了口气，犹豫着开口道：“那您想过没有，如果这个技术真的成功了，人脑后的芯片，会不会成为一个摧毁人类自己的定时炸弹？”

“技术从来都不会摧毁人类。”克林深深看了一眼江束，“摧毁人类的，只能是人类自己。”

“我只负责引领科技的进步。”克林双手攥紧白色栏杆，声音有些冷漠，“毁灭还是进化，真的真的却决于人类自己。”

克林说着，眼睛微红，“江束！我不能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宝藏而转身离开！我不能！”

江束叹息。

克林果然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他依旧选择了这条路，选择了这条注定将人类拖入浩劫的路。

克林身后的格斯眼睛也是微微泛红。

研究所的所有科研人员都不是傻子，都知道人性本恶，也都曾设想过未来可能发生的种种。

但他们依旧要走这条路。

就像是克林说的，他们已经望到了道路尽头的宝石，就注定难以再回头捡起路边的石头。

如果技术成功，他们所有人都将在人类神经科学的里程碑上刻下姓名，无论是褒是贬。

江束叹了口气。

也许克林说的是对的，科学家们只负责钻研，并不负责拯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