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狗子更是涕泪交错:“官爷,我家除了我,还剩下八岁的小妹妹,寄养在亲戚家,我若出了事,我那妹妹也绝活不成了……”
真是没出事之前有多无知,出了事之后就有多无辜。
晏裴野沉吟片刻后,问道:“你们可说得出叫你们干这些事的那人长相特征?”
刘狗子忙道:“我知道,我见过那人,那人是个太监……”
晏裴野一愣:“太监?”
刘狗子说道:“没错,我表亲家就是活不下去了,自己阉了要进宫去做太监,就是那个样子的,面白无须,说话尖声细气的……”
阿赤那悄声道:“二公子,若是太监,看来这件事更没这么简单了。”
晏裴野点点头:“没错……既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这些人若能将那个暗中指示你们的人找出来,也算将功折过了……”
他阴鸷的眼神扫了一眼这些人:“不过丑话也说在前头,你们若找不出这人来,就算你们跑出朔州地界,也逃不出我镇西军的围捕,下场可是清楚的?”
“是是是,官爷,我们一定把那人找出来。”
出得监牢出来,几人都紧抿着唇,神情严肃。
沈南玉说道:“眼下药材已到,一定能化解这场灾难。”
刚才在监牢里,谁都没提及这疫病的真实情形。
实际上因为没药,被隔离的病人十之七亡,若不是将消息隔绝妥当,的确会如这些人所愿,引起流民骚乱。
晏裴野恨恨地说道:“想不到我们累得半死,竟是阉人作恶,等找出这个幕后之人,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沈南玉轻声说道:“想不到阉人的能耐这么大。”
朔州因为有镇西铁骑的存在,实际上已由一个荒凉边陲之地变得十分的敏感。
朝中阉党趁着这雪灾和战乱,想要挑起一场纷争,箭指何人,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在朔州如火如荼的进行赈灾自救之时,远在长安的朝堂之上也是暗潮涌动。
一些陆陆续续来自边陲各州的加急奏疏将歌舞升平的长安炸开了锅。
这些州府纷纷上言,有百姓在年关将近之际流动异常,恐将谋反,一时间,各州府间有求援的,有申奏要出兵镇压的,有举报官员遇灾不作为的,几日之内,就堆满了秉笔太监孙吉祥的案头。
孙吉祥略翻了翻,一脸不耐地对跪在下面的干儿子富喜道:“怎么没有朔州的?”
因为跪了很久,富喜圆胖的脸上起了虚汗,“干爹,许是小夏子还没得手,左不过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孙吉祥骂道:“若是上回你得了手,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富喜擦了擦汗:“是儿子处事不力,谁知道那些皇陵制物就被人调了包,本想在渭州再找一些换上,可是那李贺不知是得了什么风信,儿子翻了个底朝天,硬是什么都没找出来……”
他抬头悄悄觑了干爹一眼,说道:“其实儿子有个蠢想法,既然有了镇西王的亲笔印鉴,咱们仿一批出来不就行了?”
孙吉祥斥道:“你果然是蠢,皇陵制品每朝每代都有特殊标记,真假古董局的那帮老头子一看便知,你又不知道是谁调了包,你这边刚做假出来,说不定那头就有人把真的拿出来,若查实咱们造假在先,就落了口实,落了下风,晏守城有从龙之功,只要他据理力争,圣上就会怀疑有人故意陷害他,只要存了这个想法,咱们再使力也是枉然……”
富喜讷讷道:“还是干爹想得远……”
他抹了抹汗,有些气闷的说道:“不知是哪个王八蛋给换了,儿子这一路上真的是不假人手,这油皮纸上的几个褶皱都一清二楚,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给换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