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家来了人。
在元楚二人去了玉府后的第二日,玉家便来了人,一路寻到了客栈。
付霍知晓宋白同玉家的生意,并不多问,宋白则再度替元楚易了容,与之共往玉家。
昨儿宋白婉拒了玉家,今日则是盛情难却,与玉步临分席而坐,一道用膳,此刻身为侍女的元楚却不必笑脸相陪,只微微垂首,安静站于宋白身后。
玉步临果真欣赏宋白,谈话之中虽多为经商往来之事,言语神色间也不乏对宋白的赞叹之意。
“不过说起来,你来得也巧,若是再过些时日再来我玉府,只怕此事还要耽搁许久。”玉步临放下竹箸,端起餐案上一盏茶,润了润喉咙。
“哦?玉老爷此话怎讲?”
玉步临放下茶盏,也不急着再度拿起竹箸,笑了笑:“也是,想来宋郎君打理这些生意,自无暇打听这些趣事。”
他顿了顿,提起了竹箸,夹了些笋片:“我朝先前那位做了空也徒弟的公主,如今已回宫啦。”
元楚抬眸。
宋白挑眉。
“回宫了?此事我倒是当真不曾听说。”宋白抿了口茶水,桃花眸中泛起笑意。
“正是正是。这公主在空也那儿学了也有些年头了,如今已过了及笄的年岁,却还未办及笄礼。”玉步临接续道,“依天家的意思,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便替公主补办了及笄礼。这四方来贺的好日子,我玉家在上饶城也多少攒了些声望,自是也要上京献礼的。”
他此番言之凿凿,不似作伪,然席下二人心内都如明镜般,知晓此事蹊跷。
无他,这真正的天启公主,此刻正站在宋白身后。
元楚倒是出乎宋白意料的淡定,气息间未见有什么起伏变化。
“哦?果真是喜事。”宋白面前的茶盏已空,元楚上前替他斟满,“只是此事也突然,怎么公主这么早便下山了?”
玉步临像是没听出宋白此话的意思,低头笑了笑,正要吃菜之时,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又抬了头看向宋白:“说到这儿,我竟忘了……宋郎君似乎也是空也大师的弟子吧?那么公主岂非要称呼宋郎君一声‘师兄’?怎么,莫非宋郎君不知晓公主回宫一事?”
这话听起来像是无心之语,如同寻常人闲聊之际偶然生出的好奇之言。
元楚微微抬眸,瞥了玉步临一眼,后者没有察觉。
他在试探宋白。
为什么?
“惭愧,”宋白开口,同玉步临对视上,目光倒也甚是坦然,“我是个管教不住的,每年待在钟寒山的日子最多不过月余,小师妹不像我们男儿家粗糙了惯的,常在内院里头研读,我倒还真是很少碰上师妹。上回去钟寒山已是半年前之事,不晓师妹已然下山了,原是我这个做师兄的不体恤人。”
玉步临一副明了的模样,面前这位年轻公子的事他先前也有所闻。
宋白之言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确然极少待在钟寒山,上回入山也的确是半年前了。而除此之外的,便自然都是虚言了。
只是……元楚微微敛眉,那去了皇都的公主,究竟是何人?
她一路行来并未暴露身世,离开钟寒山时也未张扬,这之中固然有空也的嘱托,但她也想借此处理这一连串的事,遂未将此事传出去,故而她离山一事当鲜有人知才对。
而直觉告诉她,此事同定坤必然脱不了干系。可是定坤当真胆大,以为她仍在钟寒山学艺,便敢行此事?
然安插一个假公主进天启皇城,以她公主身份,想来不能动摇定元朝堂,那定坤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