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峰刚说个饿字,赵三连忙飞奔出去,不大一会,就端来一碗鸡肉粥,一阵香气飘入鼻中。
春晴接过粥碗,一口一口的喂给朱峰,像极了贤惠的妻子。
躺在温软玉脂的怀中,吃着香喷喷的鸡肉粥,本应是快活的事情,朱峰却想起了惨死的百姓,不由得阴下了脸。
“福叔。”
“老奴在!”福叔不明白,本来好好的,王爷为什么脸色变了。
“去查一下,当日在城外惨死的百姓有多少人,每家送去十两银子百斤粮食。”这些百姓的死与他无关,可朱峰内心的自责丝毫不少。
“老奴遵命。”福叔明白王爷这一场大病与当日之事有直接的关系,所以朱峰的安排他并没有任何意外,何况每户十两银子对家大业大的衡王府来说,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另外,在城中找几处空地,搭几个大棚子。”
“不知王爷搭棚所为何事?”
“待冬季天寒,收留流民所用!”
“这....不知这流民吃食从何而出?”木料和人都好说,几乎没有什么成本,福叔担心的是粮食,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花费。
“自是从府中调拨,看如今这天气,今年冬天不好熬。事急从权,先把今年对付过去。”吃完一碗粥,朱峰感觉浑身都暖和起来。
“王爷,这样一来,粮食靡费过于巨大,恐怕流民的日子好过了,府里的粮食却不剩下多少。”对朱峰的这个安排,福叔心里是不同意的,赈济灾民历来是知府衙门的事情,衡王府虽说业大,但家也大呀,下下几千张嘴,这么多粮食赈济灾民,衡王府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福叔更想说的是,善心也应该有个度,而不是如此滥用。
“按本王说的去做,先让流民把这个冬天熬过去,明年自有应对之法。”朱峰闭了眼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感觉有些疲惫。
“老奴遵命,这就去安排。”福叔内心叹了口气,王爷下的命令不得不遵从,何况这还是王爷袭封之后下的第一个命令,新官任还有三把火呢,何况这些安排也不算是坏事。
“启禀王爷,有客求见!”赵三走了进来,对朱峰说道。
“哪家客人?”福叔率先问道,王爷大病初愈,除非是重要的客人,能不见就不见。
“迟家。”
福叔脸色有些不好,迟家世代经商,乃青州府数一数二的商贾世家,与之结交并不会辱没衡王府。但他更想前来拜会的是官宦人家,比如临朐冯氏,诸城丁氏,安丘刘氏,益都任氏。
这些官宦家族在青州府的能量很大,一定程度掌握了读书人的话语权。无论是衡恭王、衡庄王,还是先衡康王在世的时候,都与这些家族往来频繁,只是朱峰成为衡王之后,所有的官宦人家都呈观望的态势。
无他,唯真二爷名声太臭也!
“王爷,迟家经营米店布庄为主,偶尔向辽东贩卖些瓷器,生意已做到京城。见与不见,请王爷定夺。”如果是官宦人家求见,福叔丝毫不会犹豫替朱峰做主。但迟家,见与不见,在两可之间。
衡王府有自己的骄傲,士农工商,商排在了末位,无论见还是不见,对方都兴不起波浪来。
朱峰近日看了不少有关明史的书,导致明朝灭亡就有读书人的“功劳”,所以他对酸腐的读书人印象并不佳,这样的家族来求见,他还未必会见。
“府里和迟家有生意的往来吗?”
“回王爷的话,府里每年多余的粮食都是卖与迟家,已有近二十年之久。”
听到福叔的话,朱峰暗自点了点头,合作了二十多年没有换人,足以说明衡王府还是很看重对方的。“既如此便让他们进来吧,安排在正厅等候,待本王更衣稍后就来。”
闭目养神了一会,朱峰感觉精神略好了些,又喝了一碗固本养身的草药,才由二女伺候着穿好衣服。
二女洗好毛巾,替朱峰擦拭脸和脖子,再将他头发束好,一左一右搀扶他进入到了正厅。
这一套动作下来,朱峰一个手指都没有动,由俭入奢易,他已经有些习惯了被这样伺候。
刚一走进正厅,就看到一个圆滚滚的球自椅子滚落下来,跪在自己面前。
“草民迟有余见过王爷,王爷金安!”
朱峰这才看清,原来不是圆球,而是一个人。
迟有余吃力的起身,胖嘟嘟的脸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十分憨厚,如果不是圆滚滚的身材和满面的油光,更像是一个庄稼人。
在二女的搀扶下,朱峰坐到了太师椅,本想来个葛优躺,但木头太硬,不得不立起身来。
说什么也得造出沙发来,这东西,太累!
“坐吧。”朱峰随手一指对面的椅子。
迟有余看到朱峰面色煞白,一脸病容,便知传闻不虚,王爷确实病了。
“草民听闻王爷染疾,忧心如焚,特来探视,奉百年野山参一支,为王爷调理身体。”迟有余开口说道,情深意切,就差流出几滴眼泪了。
“有劳了。”朱峰说完不再搭理对方,继续闭目养神。
迟有余见朱峰把礼收了,刚想说事,没想到王爷把眼睛闭了,一副我累了的表情。
难道这是要送客?
“王爷,草民还有一事相询。”